他又去院中轉了一圈,屋裡年初時傢俱才樣樣抬進洛陽皇子府裡,都是江洲送來的,事實上裡面並沒有什麼好看的,但他卻幾乎天天要過來好幾回。
興許是因為戚紹也在的緣故,燕追並沒有搬了石凳走來走去,而是示意戚紹與他各拿了一支長槍對拼。
並沒有什麼花哨的打法以及招式,純粹就是發洩一般,那長槍擊來時,戚紹雙手握住長槍擋住。
‘鏘’的一聲重響,他雙臂發麻,手裡的武器都險些沒有握緊,掉落到了地上。
“再來!”
燕追將攻擊收回,又朝他挑來。
戚紹不敢大意了,忙又擋住他攻擊。
一來二去,燕追連連進攻,他節節敗退。
等燕追發洩得差不多了,戚紹已經是喘氣如牛,如大限將至,扔了手裡的長槍在地上,身上大汗淋漓,他自己都能感覺過高的體溫蒸發了身上的汗水,散出騰騰熱氣。
他搖搖晃晃坐在地上,伸手擦了一把頭上的汗水。
雖說累是累,但確實對拼之後確實酣暢淋漓,他又抹了一下眼睛,轉頭卻看到燕追坐在石凳上,身上薄薄的綢衣被密實的汗水浸溼緊貼在身上,拿了帕子在擦拭長槍。
神情專注。
若不是額頭臉頰的汗順著他臉龐往下淌,匯聚在他線條冷硬的下巴上一滴一滴的落下來,戚紹怕是都以為他剛剛只是信步閒庭,與之前出招時的兇狠判若兩人。
服侍的宮人遠遠捧了巾子不敢過來,燕追將帕子一扔,提了槍站起來,身後宮人才小步上前,不等拿了巾子替他擦汗,他自己已經伸手抓起,將臉抹過,任由內侍拿了鬥蓬替他披上。
“再來!”
戚紹一聽這話,只覺得雙腿沉重得站不起身來。
這樣的情況持續到七月,戚紹忍不住了,那時以為在鄯州時,已經是最苦的時候了。
每日與姚釋跟在燕追身側,隨他出嘉裕關,被困大屯城。
那時若燕追的計劃只要出了一丁點兒問題,怕是眾人都會埋骨他國,難以活著回鄉。
可沒想到此時比那時更加難熬,他忍不住問:“您怎麼不去長樂侯府瞧瞧?”
燕追只是冷笑。他怎麼沒想過去長樂侯府瞧瞧?只是隨著大婚之日漸漸臨近,傅明華幾乎已經足不出戶,他就是天天蹲守在長樂侯府前都不一定能看到傅明華身影。
更別提如今他已經沒什麼閒暇時間去蹲守了。
自五月初,他回了洛陽之後,嘉安帝封他為秦王,搬進了皇子府,在朝中兵部任職。
就是再想見傅明華,燕追也知道來日方長的道理,不會急於這一時,鬧出什麼茬子來的。
只是雖然不能見面,但他卻令崔貴妃派去傅明華身側教規矩的嬤嬤送了好幾貼隨筆去,也算聊勝於無。
不止是他平靜不下來,傅明華也隱隱覺得有些害怕,江嬤嬤夜裡聽到她要翻好幾次身,但她卻又不說,江嬤嬤就是有心開導,也是沒有辦法了。
這幾日碧藍幾人將屋裡東西點了又點,深怕錯漏了一樣。
皇子府一些規矩也都背牢了。
幾人都是傅明華貼身侍候的,將來是會隨傅明華一塊兒出嫁,碧籮幾人也是有些緊張的。
白日裡江嬤嬤出去親自對了一遍嫁妝單子進來,就看到傅明華坐在榻前發呆,手裡拿了本詩集,她出門前是翻到哪一頁,此時仍停留在那時候。
就是性格再穩,在這樁事情上還是露出少女待嫁前的不安情緒來。
江嬤嬤放緩了腳步,朝她走去,只是人未靠譜,傅明華便回過神來,並沒有轉頭,卻是又將目光落回詩集上,問道:“嬤嬤可清點過了?”
江嬤嬤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伸手將傅明華放在書上的手握住:“娘子,奴婢有話要跟您說。”
傅明華抬起眼看她。
不知是不是因為剛剛出了一趟門的緣故,七月的陽光十分熱烈,曬得她臉頰通紅,鼻翼汗珠都密密實實沁了一排又一排的。
“娘子……”江嬤嬤神色尷尬,想了又想,仍是伸手將她手裡握著的詩集也拿捏了。
傅明華頓住,任由她將詩集抽走了,好一陣子之後,才看江嬤嬤從袖口裡拿出一疊裹成一團的圖,塞到了她的手中。
第二百五十四章 教導
“原是想放您枕子下。”
江嬤嬤東西一拿出去,便又鎮定了。
傅明華拿起一看,也覺得臉上似著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