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奏摺,隱約瞧見了‘江洲’的字樣。
她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一些,燕追卻彷彿並沒有在意,反倒將摺子一扔,“江洲裡宇文氏死了五十多人,郭翰有意令謝家的人撤出江洲。”
說這話時,他的神情顯得有些漫不經心的,眼神銳利逼人,帶著幾分咄咄逼人的神色。
傅明華頓了一頓,將手裡吃了一半的碗放下,若到了此時,還說她猜不出來燕追意圖,那是假的。
從高甚之死,再到‘淩氏餘孽’,都是他一早便埋下的棋子罷了。
他想讓謝家遷出江洲,給謝家挪個地兒。
她記得自己曾說過的話,世族如樹,尤其是謝家這樣傳承悠久的家族,更如參天古樹,枝茂葉茂,不好修剪。
可是他想移‘樹’,便是應了自己當日與他談過的那番有關於‘木香’的話。
她不吃玉碗中的甜瓜了,燕追拿是拿了叉子,一口一口的叉來喂她:“元娘覺得,此事有幾分把握?”
他問的沒頭沒腦的,但傅明華就是品出了他話中的意思,他是在問,利用此事,逼謝家撤出江洲,讓出被謝家霸佔多年的江洲,有幾分把握罷了。
若換了旁人,燕追這番部署興許有用,但對於謝家來說,哪怕有‘淩氏餘孽’這個藉口,燕追的打算卻不一定成功的。
她神情有些凝重,燕追就笑道:
“我心裡也是有數。”
他露出幾顆潔白的牙:“此事成功把握不大。不過世族的傳承靠什麼?謝家的凝聚力又從何而來?”
傅明華抿了抿唇,對他的問題心中也是有數的。
自漢武帝時期,漢初分封的諸侯國意圖謀反,武帝為了集統君權,採納董仲舒等人的諫略,廢黜百家,獨尊儒術,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齊家治國平天下’的觀點,加強君王權威,使得皇權至上,造成了皇帝至高無上的地位。
第六百五十四章 哄你
以‘君臣父子,家國天下’,以三綱五常的等級秩序治理天下。
這套把戲,歷朝歷代以來,無論是有為還是昏庸的君主,都被貫徹。
而世族傳承,靠的是謝氏這塊數百年來被後人所擁護的招牌及長長累累的家族族譜,那一箱一閣珍貴的文書收藏,才使得謝氏族人前赴後繼的為謝家而奔走,為的就是那虛名,使自己名傳後世,受後輩子孫所景仰。
她想到了謝氏,天性冷清的人,卻在嫁進長樂侯府多年以後,仍事事處處為謝家所著想。
燕追目光落到了她唇上,她未施脂粉,看起來不如平日盛妝之後的豔麗,可是這清水出芙蓉的模樣卻別有一番風貌。
她唇色淡粉,沾了些甜瓜的汁水,讓並不愛吃甜膩的燕追也覺得有些饞了起來。
他俯身靠了過去,趁她不注意想吻她,只是他舌尖才剛從她唇上刷過,她便警惕起來,身體往後仰,看了黃一興等人一眼,又看燕追,臉頰泛紅的道:“皇上!”
她有些生氣的嬌嗔,嘴唇卻仍殘留著被他舌尖舔過的灼燙感,她伸了舌頭去舔,又咬了咬,一下便將那水嫩的嘴唇折磨得嫣紅。
燕追目光灼灼,又叉了甜瓜去喂她:
“出去走走?”
她也吃得甜膩,搖了搖頭不要。
外間太陽明媚,十分炎熱,若說還有能避暑的地方,便唯有蓬萊閣了。
那裡曾是崔貴妃所住的宮殿,自崔貴妃殯天之後,傅明華便很少去了,她有些害怕想起當日靜姑跪在地上,問著她‘有沒有原諒娘娘’的淚流滿面的模樣。
燕追此時提及出去走走,顯然不可能往炎熱的地方走,十有八九是說去蓬萊閣。
她有些遲疑,燕追已經令人備步輦及黃羅蓋傘,一面拉了傅明華起身下涼榻。
“還在想起當日靜姑與你說的話?”
兩人夫妻同心,她心裡想的事,他自然也猜得到。
當日靜姑跪在她的面前,與她說的那些話,其實燕追也是隱約聽到了一些,他如此聰明,又有什麼猜不到?
“你會不會怪我?”
她仰轉了頭去問燕追,燕追定定的看了她半晌,突然便笑出了聲來:“我還以為,我的元娘一輩子都不會問出這句話來。”她實在是太驕傲,許多事情都不屑於訴諸於口的。
傅明華聽他這樣說,覺得有些好奇:
“為什麼這樣說?”
外間天氣熱,燕追收了奏摺,牽了她出了殿門,熱氣便撲面而來,陽光雖然被攔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