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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部分

有人進來,是定國公夫人彭氏身邊的婆子,她皮笑肉不笑:“這是怎麼了?”

屋中已經是一片凌亂,茶盞被砸了一地都是,羅衾、珠玉也四處飛散,陰麗芝還倒在下人懷中直哭,那婆子扯了扯嘴角:“長公主年事已高,近來又為定國公府前程憂神,實在不宜再受這般吵鬧折騰。”

婆子嘆了口氣,又看了陰麗芝一眼:

“夫人聽說您在急著找世子,有話不如明日再說。”

陰麗芝一聽得這婆子提及薛濤,頓時眼眶通紅,又奮力掙扎:“我要見他,我要見他問個清楚。”她神情激動,額頭青筋都迸裂出來了,那婆子不想自己提及薛世子,會使她如此激動,也是嚇了一跳,本能退了兩步:“您……”

“我要見他,我要見他問個清楚!”陰麗芝被太祖母抱住,還在試圖往婆子掙扎,那婆子嚇了一跳,又問了屋中下人幾句,只是卻問不出什麼,便又匆匆回去復令了。

薛濤是天將亮時,才回來的。

陰麗芝一宿沒睡,聽到薛濤回來的訊息,推開了身旁的人,跌跌撞撞便跑到門口。

初冬的洛陽清晨十分寒冷,她慌亂之下是赤著雙足出來的,風一吹來,廊下燈籠都在輕輕晃盪,掛在樑上的銅勾在搖擺間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

下人取了鬥蓬出來,天才將矇矇亮,燈籠中的燈油都未燃盡,仍亮著火光。

薛濤從廊前一步一步朝門口走來,不知是不是哭了一宿的緣故,陰麗芝看不大清楚他的眉眼,卻能看到他上揚的嘴角。

他好像心情很好,穿了一身圓領青袍,頭戴幞頭,腰佩玉環,足下踩的是皂靴,玉樹臨風。

可是陰麗芝不知為何,卻是覺得一股寒氣透腳而入。

夫妻倆人都是一宿未睡,他是入了宮,而她是等得上了火。

此時見面,他衣裳整齊,而她卻披頭散髮,衣冠不整的。

“怎麼這樣就出來了?”

薛濤微微一笑,目光從陰麗芝的臉上,緩緩往她身下移,落到她一雙玉腿之上,她才剛站了一會兒,腳便已經凍得發紅了。

“連鞋也未穿。”

他話裡似是透著譏諷,陰麗芝又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你進宮裡,與皇上說什麼了?”

她聲音有些乾澀,這幾年來,薛濤對她很好,事事順從,脾氣又十分溫和,從未有過忤逆的時候。

陰麗芝問了這話,薛濤也不回答,將臉別開了些,望著庭院中的景緻,輕聲吟唱:“冬夜長,殊未央,月明白露澄清光,層城綺閣遙相望。”他念著念著,自己便笑出了聲來,轉過頭問:“夫人怎麼還沒睡?”

陰麗芝極力控制著自己渾身的顫抖,忍了心中的惶恐不安,尖聲問道:“我問你,你進宮裡,與皇上說些什麼了?”

薛濤聽了她這樣一問,臉上笑意便越發深了些:“一宿未眠嗎?”他嘆了口氣,搖頭晃腦:

“我已經好幾年都如此了,都睡不著。”

他臉上的笑意逐漸變得冰冷,露出來的牙齒帶著森然之色,彷彿擇人而噬的野狼,陰麗芝尖聲的問:“我問你,你與皇上說什麼了?”

他漸漸收了笑容,冷冷盯著陰麗芝看。

清晨的寒風吹刮在陰麗芝身上,可是這一刻她身體的寒冷卻及不上她心裡萬分之一。

薛濤的表情越發篤定了她心中的猜測,她前一刻還急著想要從他口中聽到答案,下一刻便覺得有些害怕聽他回答了。

世子似是猜中了她心裡的想法,又咧著嘴角笑了起來,彷彿與以往每一次和她說話時的語氣、神態一模一樣,笑著答道:“我進宮與皇上說,陰氏及河東道都樂侯府嚴家,昔日都是與容塗英有過勾結,圖謀造反的。”

第六百三十三章 禍根

陰麗芝最擔憂的事,被他以這樣似與她說笑般的口吻說了出來。

薛濤好似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令她十分恐怖的話似的,語氣平緩,彷彿只是尋常與她閒聊。

雖說早就心中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可是陰麗芝這一刻卻依舊覺得天旋地轉。

她彷彿被人迎面重重的擊打了一拳,張了張嘴,心裡翻湧得厲害,嘴上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還記得昔日江西以瓷窖而名聞於世的餘家,如今夫人還記得,現在存活了幾人?”薛濤之前一番話說出口,便已經使房中下人震驚了。

他朝陰麗芝走了過去,每走一步,便說出一句令陰麗芝身體抖得更重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