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位蘇姓畫師所繪。”金浣煙細細地將沈竹晞上上下下看了個遍,滿意地點點頭,“阿槿,快把你帶著的擷霜君畫像拿出來對比,我記得除了頸間的這個絲縷,其他地方都很神似,纖毫畢肖。”
“畫像?”阿槿拍拍手,“畫像沒有了!被我送出去換回一隻玉鐲。”
她素來臉皮極厚,當初能在街頭大聲叫喚逼迫陸棲淮收她為徒,這時被金浣煙當面拆穿,也絲毫不以為意,只是晃了晃手腕:“你瞧瞧,上好的藍田玉,用一張擷霜君畫像就換來,太值當了。”
她秉著蠟燭映照著手腕上的玉鐲,在燈光映照下,玉質薄如蟬翼,映得她整隻手都是一片深碧色。鐲子造型流暢簡潔,上面雕著一隻鳳凰,口銜綠珠,回頭而望,盈盈美麗。鳳冠下方鐫刻一方弧形硃砂,想來上面原本題著工匠的名字,已在時光的打磨中消失殆盡。
阿槿欣賞了半晌,直到金浣煙再也忍不住一腳踏上她履面的時候,才轉轉眼珠抬起頭,眼眸中多了些沉鬱之色:“唉,不提這個了。”
阿槿扳著手指,正下容色:“擷霜君,這事一定得告訴你——事實上,神官也囑咐過我們最好能找到你,你幫我們再想想法子。”
她望了望身側的好友,察覺到金浣煙眼瞳中無聲的鼓勵之意,沉聲道:“擷霜君,你是神官當年除靈斬魔的同伴,是奪朱之戰主要的參與者之一,應當知道,如神官所說,這場戰爭在七年前並沒有徹底終結。”
“凝碧樓的金夜寒樓主以身為飼,與不淨之城裡的十萬亡靈同葬,那些亡靈只是被暫時封住了,並沒有消散,仍待有朝一日破城而出,為禍中州。”
“神官時常去加固不淨之城的封印,直到不久前,他從星辰的軌道中推測出,不淨之城將開,隱族將要入侵。”阿槿深吸一口氣,看見沈竹晞沒有露出不信的神色,點頭繼續說下去,“神官命我們所有人前往中州不同的地方示警,告訴他們這個訊息。”
“雖然平逢山上大多是世家子弟,身份顯貴,但仍難免說話分量不夠,於是神官將信物給了我們——我和浣煙兩個人來京城示警。”她袖中摸出小玉牌,“這個小玉牌我們一人一個,已經滴了眉心血,一旦我和浣煙分開超過二十里,鳳凰的眼睛就會亮起來。”
玉牌上面用雋秀而有力的篆體題著一個“殷”字,和南離看到的硃砂印上的字一樣,正面橫雕一隻玉鳳,秉燭下朝,鳳凰的眼瞳裡映出平逢山的輪廓:“奇怪,怎麼有點像我的手鐲?”
阿槿搖搖頭,不再多想,說出計劃:“史宰輔是浣煙的姑父,我們二人正好藉此與史宰輔談談這件事。”
金浣煙接過話來,眉目微微低沉,擔憂道:“姑父這些天病重,不知道能不能見客——表妹的新婚其實也有沖喜的含義在裡面。”
“你表妹?史畫頤嗎?號稱是京城第一才女,我看過畫像,還沒夔川城的雲袖長得好看。”阿槿心直口快,斷然地作了評論,“雲姑娘好啊,江湖兒女,還是神官當年的隊友!”
金浣煙神色微微有些不悅,頷首睨她一眼,不理會她:“擷霜君,據說藥醫谷的林谷主來給姑父治病了,林谷主妙手仁心,醫術絕世,一定能藥到病除。”
“不錯”,沈竹晞又驚又喜,“林谷主在,你們行事就方便多了。”
金浣煙頗為不解:“林谷主會武嗎?他並非江湖中人,倒是當年神官的同伴裡也有一位姓林的,是位道長,現在不知道在哪裡。”
沈竹晞知道林青釋一直未曾對外明言自己的身份,便含糊地應過去:“所以你預備著明日去拜見史孤光?”
金浣煙點點頭:“我明日預備著對姑父直言,倘若行不通,就在後天婚禮上當眾提出。我查明瞭,婚禮上有各大世家的掌門人,凝碧樓的湄姑娘也來了,他們都是奪朱之戰中過來的人,應該會信幾分。”
沈竹晞遲疑一下,緩緩點頭:“那好,我和你們來意相同,既然你們意向如此,我就先告辭了。”
“擷霜君,你是要去找我師傅嗎?”阿槿看他面色凝重,忍不住問。
沈竹晞怔住,茫然而無力的感覺泉湧而上,他確實沒細想過此後要去做什麼。要尋找記憶嗎?山河破碎在即,那些七年前的舊事還有什麼重新憶起的必要嗎?偌大京城,他孤零零一個人又要去往哪裡?
“我不知道。”最終,他只是這樣說。
“擷霜君,你若無事,不妨去見見神官。”金浣煙忽然說,細弱的貝齒咬緊下唇,神情裡露出難得一見的恍惚悲愴,“神官他這些年一直想著你和林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