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就要開始上課了。
這時間安排得緊得很,可想而知他這來回顛簸有多累。
現在,馬車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不管一路上怎麼顛簸,好歹他能躺在車裡睡一會,這就比靠自己雙腳走路、還得時刻主意四周圍的情況、時不時還要找地方投宿省心省力多了。
不過,三天時間,他就只有一天兩晚是在家的,剩下的兩天兩夜都浪費在了路上,春枝還是忍不住的心疼。
晚飯過後,王氏就拉著春芽一起去廚房收拾那隻野雞還有野雞蛋了。柴東明天一早就要走,春枝又大著肚子,他們在身邊也幫不上什麼忙,王氏就乾脆把他們倆都給趕走了。
“去去去,你們回房說話去,別在這裡耽誤我們幹活!”
春芽也笑眯眯的。“姐姐,你就抓緊這最後的時間和姐夫好好說說話吧!明天一早姐夫走了,你們又要好幾個月見不到面了呢!”
這小丫頭,還真是年歲起來了,都已經知道怎麼調侃她姐姐姐夫了!
春枝淡淡瞧她一眼,但還是轉身拉上了柴東。“我們走吧!”
柴東頷首。“好。”
不過兩個人回到房裡後,春枝並沒有入春芽所言抓緊時間和他親熱,她只是靜靜坐在那裡,目光直直的看著柴東。
柴東也靜靜看著她好一會,才微微笑問:“你怎麼了?是捨不得我嗎?我明天才走呢!”
“你把身上的衣服脫了。”春枝突然說出來一句。
柴東一愣,馬上又看看她圓滾滾的大肚子。“現在孩子都這麼大了,不合適吧?”
“你明知道我是什麼意思!”春枝忍無可忍低叫一聲,她直接扶著床頭站起來,就要動手去扒他的衣服。
柴東嚇了一跳,他趕緊推開她。“好了我知道了,我自己脫,你別亂動,當心孩子!”
春枝立馬又站著不動了。柴東深吸口氣,還是當著她的面,先解開了腰帶,然後脫下外衫,再然後是中衣。
“轉過來。”馬上春枝又說。
柴東轉過來,用後背對著她。
他的後背,春枝記得離開的時候還光滑細嫩得很。可是現在,這纖長的後背上卻疤痕遍佈,還有好幾處地方結著痂!
那麼深、那麼長的疤痕,一看就是被人用利器傷的。還有他的右邊肩膀下頭一點地方,那裡有一串已經被刺破的燎泡。傷口已經不算新鮮了,但疤痕卻依然顯眼得很。
春枝的眼眶就紅了,緊接著淚水就不受控制的滾落了下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雙手捂臉,難受得低泣起來。
她就說,小三子昨晚上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叫喚。每次只要她睡了,它都不會吵她的!而且,小三子今天的表現還這麼奇怪,不停的想辦法給他補身體,它都沒對她這麼好呢!
所以思來想去,她只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他受傷了!
只是,結論歸結論。現在親眼看到他身上的傷,她還是心痛如絞。
聽到她的抽泣聲,柴東低嘆口氣,他慢步走過來,輕輕對她搖頭。“你小聲點,別給娘聽到了。”
春枝立馬收住眼淚。
要給王氏看到他這一身的傷,她肯定得瘋了!不過,現在的自己也差不多了。
連忙擦擦眼角,她就拉著他問:“這到底怎麼回事?你不是去書院讀書的嗎?為什麼身上會有傷?”
“這傷就是書院裡的人乾的。”柴東低聲回答她。
春枝一愣。“為什麼?”
“因為他們看我不順眼啊!”柴東笑著回答,“舉凡新學子,進了書院都會被書院裡的幾根老油條敲詐勒索,可我沒理會他們,他們就記恨在心了。他們又見我出身貧寒,身邊也沒有任何可靠的助力,偏偏卻還得了山長的眼,他們心裡很不高興,又以為我好欺負,想方設法來找我的麻煩。我一個人,想躲也躲不開,就著了他們的幾次道。”
他還笑得出來!
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卻也足以讓春枝腦補出他當時的處境。
一個秀才考試倒數第十名的人,居然能被准許進入白鹿書院讀書,還得到了鄭山長的讚許。甚至,那次在白鹿書院門口發生的事情,他們肯定也早知道了吧?所以,有些人心裡不服氣,又欺負他年紀小、沒有靠山,就肆意的抓他過去欺負。
在這個書院讀書的人,大都是有權有勢人家的子弟,那麼書院裡的人自然也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只要不鬧出什麼大亂子,他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