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建嘆氣,道:“十幾年了,在下一股傲氣早已被消磨得一乾二淨,現在只不過是一個凡夫俗子而已,張大人如此厚愛,在下實在是慚愧。”
“唉。”張貴也嘆氣,道:“矮張看小虎,日後必然是從軍之人,就算是清惠,若願意也是軍中的梁紅玉,王將軍難道就願意看到他們身涉險地?”
“這個?”王文建愣了一下,才道:“在下雖然答應了王將軍,定要保護清惠和小虎兩姐弟安危,只是,只是……。”
“呵呵,此事日後再說,日後再說。”張貴打斷了王文建的話,笑道:“矮張這就去收了這魯莽之輩,看他是否真心投靠。”
王文建總覺得有點不妥,不過卻沒有往深一層思考,待到日後才發現自己被算計了,見張貴走了出去,只好也跟在身後。
“大人,請收留黑帆,黑帆寧死效忠,為大人當槍擋炮,在所不辭。”黑帆雖然愣,但並不是沒有腦子,看到張貴向他走來,估計事情也成了一半。
張貴皺了皺眉頭,看到黑帆臉色蒼白,知道他是內傷未好,又是不顧傷勢跪了一天一夜,心中倒有一些慚愧,連忙上前幾步,扶起黑帆,道:“黑統領,你這又是何苦呢?黑總管在蒙古漢軍中的地位也不低,他也不忍心看到你兄弟分離,你留在蒙古漢軍,他日必有出頭之日。”
黑帆一聽,掙扎著又要跪下去,一邊道:“黑帆是一個魯莽之人,不知道張大人說的是什麼意思。”
“黑帆一心投靠大人,還請大人收留,還請大人收留。”也不知道黑帆抽了哪條筋,一個勁兒就說著這話。
“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狠和愛,你說一下你為什麼就一定要投靠我張某。”張貴扶住黑帆,認真的看著黑帆,若是他有半點閃爍,張貴就馬上廢了他。
然而黑帆畢竟跪了一天一夜,嘴唇由於乾渴而裂開,一絲絲血絲滲透了出來,雙膝發麻,怎麼也站不穩,只好一屁股坐在地上。
黑帆又要跪下去磕頭,張貴連忙扶住他,挨著他身邊坐下來:“你要想投靠老子,這些繁文縟節就先去掉吧。”
黑帆撓了撓頭,只好拱手道:“大人,小的不會說話,只覺得跟大人打仗,不用拘謹,無拘無束,不要捱罵。”
張貴皺了皺眉頭,看到黑帆一臉的真誠,相信他沒有撒謊,問道:“你也看到,大元朝數十萬大軍整軍待發,說不定到了冬季,韃子整軍完畢後將會再次南下。”
“我大宋可是危在旦夕,岌岌可危,說不定哪天就是滅國之日,你留在大元朝,他日大軍南下,滅我大宋後,你至少也是將軍以上。”
“然而投靠張某,你知道老子是拼死也是也和韃子打的,就算是不敵,老子也是要拼命的。”張貴冷冷說道:“你投靠老子,說不定哪天就是掙扎在生死的邊緣,難道你就不怕嗎?”
黑帆沒有聽出張貴語氣的嚴肅,還是沒良心的咧著嘴,認真說道:“在襄樊的時候,呂大人認為襄樊是守不住的了,然而張大人你不但守住了襄樊,還殺了無盡的韃子。”
“伯顏大軍南下,勢不可擋,大哥認為大宋滅亡也就在這一次了,然而大人不但殺了大元朝的董文炳大將,還截斷了大元朝的退路。”
“更重要的是燒燬了大元朝半數以上的糧食,逼得伯顏不得不退兵。”
“黑某雖然腦子不太靈光,可是卻看得很清楚,只要有張大人在,大宋就一日滅不了。”
“大宋既然滅不了,那大元朝呢?”
“哼,你倒是挺會自以為是的。”張貴有點憤怒,道:“你既然看得這麼準,難道你就不擔心老子把你殺了,或許讓你做替死鬼?”
“不怕。”黑帆搖頭道:“張大人若是把我殺了,我也認了。”
“好,好,好。”張貴冷笑,道:“你膽子倒不小,不過老子現在告訴你,我均州軍、我荊湖凡我張某屬下,皆要為大宋死戰,為了大宋,老子就算是死也是願意的。”
“老子要你親口告訴我,為了大宋,老子就算是死也是願意的。”
“為了張大人,老子就算是死也是願意的。”黑帆改了託詞。
“不,是大宋。”張貴認真的看著黑帆,道:“只有國才有家,無論大宋什麼樣子,老子終究是大宋的人,老子願意為大宋獻出自己的命,不是因為它有一個皇上,不是因為它有一個丞相,只是因為,大宋是老子的生的地方,老子就算是死,也是願意的。”
“千百年後,老子為大宋而死,依然會有人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