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哪有免費的午餐。”義兄說的話還是一樣的讓人半懂不懂:“如果連想也不敢想,那人生活得還有什麼意思?”
“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義兄說這句話時的表情很奇怪,就如夢遊一般:“人的一生,都是在創造機遇與抓住機遇中奮鬥,歷史不是必然而是偶然。”
不懂,大家都不懂。
“你們都不懂吧。”義兄當時很囂張的笑了笑:“不懂就不要問。”
“給我衝。”範天順冷冷說道,身邊的侍衛在防風燈下迅速揮動著手中的旗幟,就如黑夜中的靈魂。
“少爺,少爺。”範恩疑惑的看著範天順:“我軍逆水行舟本來就不佔優勢,且我水師兵力不足,與其硬拼硬,還不如繼續用車弩騷擾蒙古水師?”
“不。”範天順嘴角露出一絲不覺的殘酷:“他要戰,我便戰,我要告訴韃子,我宋師亦不乏敢戰之人,即使我們失敗了,但我要讓這種恐懼永遠刻在韃子心中。”
“日後,大宋將以此戰為榮。”範天順覺得心中從來沒有過的平靜,平靜得讓身邊的範恩覺得陌生。
“願以大人同生共死。”範恩大聲喊道。
“願意大人同生共死。”身邊的侍衛齊聲喊道。
“好,”範天順冷冷的揮了揮手中的大刀,大聲喊道:“旗手高舉,前進,前進。”
“進攻在前,撤退在後。”這不但是自己的誓言,也是自己的命運,自己命中註定要名留青史的,這是義兄說得最肯定的一句話,範天順也相信。
“嘭”的一聲,巨大的力道把堅實的車弩震動了一下,一支鋒利的如長槍一般的弩箭迅速向著遠處漆黑的夜裡飛去。
“媽的,中了。”楊不及不甘心的看著緩緩倒下的蒙古漢兵,彷彿可以從他眼裡看到不敢相信的眼神。
“羊頭,多少個了。”郭西夏弱了揉了揉眼睛,濃墨一般的黑夜,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極大的挑戰,他只能藉助蒙古水師發射霹靂炮時的火光才能看清蒙古士卒站的位置,然後還有在瞬間反應過來,射出車弩上的弩箭。
“奶奶的,才三個,你小子得意什麼?”楊不及不服氣啊,他發誓此戰之後他一定要勤練弓箭,爭取把準頭升級到百分之五十。
“不是吧?”郭西夏搖搖頭:“你再看清楚點。”
楊不及狠狠瞪了一眼郭西夏,但還是很仔細的看了一眼,藉著淡淡的光亮,只見這一次卻是來了一個串串,把兩個人串在一起了。
這下楊不及臉色變得虛幻起來了:“想不到啊,想不到啊。”
想不到什麼,也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羊頭,羊頭。”郭平突然大聲喊道:“那不是大人的戰船?”
楊不及轉眼看起,只見一艘巨大的舟船迅速向前,一面高大的戰旗隨風飛揚,接著朦朧的月華,他甚至可以看到一個閃著金光的“範”字。
舟船上傳出整齊的吶喊聲。
“前進,前進。”
“好,好,好。”楊不及突然雙眼朦朧:“老子從來沒有這麼佩服一個人,好你一個小范大人。”
“兄弟們,別落後了。”楊不及大聲喊道:“前進,前進。”
“前進,前進。”
六隊長矛兵勉強組成的陣型在騎兵加速度衝擊之下如紙一般瞬間被破,每一個黑衣人身上都沾滿了血跡,彷彿剛從大染缸裡出來一般。
黑衣人胡強,眼裡充滿了冷意,但心中卻在滴血。十天前,他還只是街頭上一個打架鬥勇的混混,小郎君杜滸,均州矮張張貴,平素那是何等難得一見的英雄人物,找到自己,問自己敢不敢殺人。
狗日的,見鬼。
胡強當時就翻臉,雖然你倆是英雄,但老子也不是狗熊,鬼知道自己殺了多少人,在十年前,自己就因為用殺豬刀把那個該死的貪官捅死才流落到鄂州,到了鄂州之後,殺人放火更少不了,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你不殺人,別人就殺你,很簡單。
殺人,這就是自己的命運。
胡強雖然只是一個混混,但也有自己的堅持,有自己的底線,若不是有罪之人、胡作非為之人他堅決不殺,婦孺寡幼也不殺,更不會趕盡殺絕,這種底線,這種堅持也跟他帶來了一定的名譽。
然而,今天,他卻殺了很多很多陌生的人,沒罪之人。
那個還帶著稚氣的小兵,那個鬚髮蒼白的老兵,那個身披盔甲的將領,那個被砍斷了右手的傷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