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燈。”範天順臉色濃重的看著濃墨一般的黑夜,冷冷說道。
範恩接過侍衛的防風燈,細細的吹了一下火棉,年老但穩重的手輕輕探進燈罩,一片昏黃的燈光很快便掛上了船頭。
隨後,漢水之中,如鬼火般接二連三的亮起了數百盞昏黃的燈光,如星星般閃爍。
“校旗。”範恩看了看目無表情的範天順,蒼老的聲音帶著微微激動,紅黃藍三面不同顏色的旗幟在防風燈下不停變換,就如魔術一般。
“校旗完畢。”無論是誰,彷彿都不願意破壞這難得的清淨,船槳劃過漢水的聲音竟然顯得格外寧靜,漢水有節奏的拍打著戰船,就如進攻的前奏。
“霹靂炮準備。”範天順沒有絲毫猶疑,不遠處正是龍尾洲,雖然黑夜掩蓋了一切,但他知道,在他眼前,將有無數雙貪婪的眼睛在等在他們。
出發前的一天,義兄已經將蒙古水師詳細的軍力佈置圖交給了他,範天順實在想不到這份圖是從何而來,他也不想問。
“放。”隨著範天順一聲令下,無數個火炮猶如空中獨舞般向著前方飛去。濃墨的黑夜,被燃燒的火炮劃出了一道道痕跡,就是冬季裡的冰,慢慢裂開。
又如天上的流星,轉眼即逝。
範天順臉色凝重的看著沾滿了火油的霹靂炮在空中飛舞,這種經過義兄張貴改良後的霹靂炮,砸在船上的時候會開出一片片火花飛揚。
“好看,好看。”楊不及舔舔嘴巴,飛舞的火炮在他眼裡就如奪命的弓箭,他可以想象得到火炮擊中蒙古韃子的瞬間,那一聲聲慘叫化為動聽的音樂。
“只可惜準頭差了點。”神射手郭平搖搖頭,若是所有的霹靂炮全部能擊中韃子的戰船,估計這次戰鬥不勝利也很難,按照他的念頭,百發百中才算準頭不差。
鷂子訓練的效果就是無論何時何地何種情況,都要求百發百中,他遠遠達不到。
“好。”身邊的範恩鬚髮激揚,他從軍已久,對於霹靂炮也很熟悉,對於改良霹靂炮的效果他非常有說服力,大聲喝道:“果然不墮矮張之名。”
若是張貴聽到,無非是苦笑罷了。什麼不墮?老子又不是神仙,難道什麼都會?這只不過是他借鑑後世開花彈的後果而已。
“韃子沒有反擊?”範天順臉色凝重,雖然有幾個霹靂炮落在韃子戰船上,但韃子顯然已經早有準備,很快就被蒙古水兵撲滅。
水中交戰,在導航系統還沒有出現之前,準頭一直是最大的困擾。
飛虎戰船本來就以速度取勝,雖然是逆水行舟,但老天爺好像也願意幫助他們這些復仇的漢子,藉著老天爺關照的南風,感謝漢水的溫順,宋軍水師才能逆水行舟。
“不要靠近龍尾洲。”夜色之中,龍尾洲如一個巨大的老虎潛伏在漢水中央,漢水被龍尾洲兵分兩路,夾江而下,水流也變得更加湍急。
月華之下,只見韃子的戰船竟然緩緩後退。
“停止追擊,停止追擊。”範天順大聲喊道,身邊的副將迅速揮動了手中的指揮旗,把他的命令傳到每一艘戰船之上,水師要過龍尾洲,必須兵分兩路逆流而上,如果只走一邊水道,一來水道較窄,水流湍急,船隻通行較慢,韃子戰船守在龍尾洲上游以逸待勞佔極大優勢,二來如果不守住另外一邊水道,很容易讓韃子從後頭包圍,到時就只能拼命了。
但此次出戰宋軍水師本比不上韃子戰船眾多,兵分兩路又未免太過於單薄了,如果韃子堵住上游,再加上龍尾洲水道很窄,韃子弓箭手完全可以在岸邊攻擊水師。
想當初叔父范文虎就是這樣被韃子輕易打敗?
待水師整理好陣型,與韃子戰船相持,範天順才鬆了一口氣,但計劃受挫多少給他帶來了一絲不愉快的打擊。
本以為韃子就像衝動的魔鬼,撩一撩就生氣,想不到韃子不但不生氣,反而想算計自己,幸好出征前義兄開了一個什麼參謀大會,把此次計劃遇到的種種情況都說得很清楚。
“看來要實行第二套計劃了。”範天順不由暗中敬佩義兄的為人謹慎,沒想到張貴也只是模仿了後世所有軍隊都設有的機構:參謀處。
“少爺,”範恩忠心耿耿跟在身後,準備隨時用自己的生命為範天順擋住來自暗處的危險:“水師已經整理好陣型。”
“繼續放霹靂炮。”範天順點點頭,因為出征前已經考慮到種種情況,所以準備的霹靂炮比平常多了好幾倍,沒想到朝廷救援過來的物質還沒有輸送到襄樊,反而就自己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