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切地說:“夫人且忍耐片刻,我去請太醫過來。”說罷提著裙角飛一般小跑了出去。
很快地,常太醫拎著從不離手的藥箱從偏殿過來,瞧見默默哭泣的易楚,臉色似乎更沉了些。
宮女托起易楚的手放在床邊,又搭了條絲帕。
常太醫就勢把了脈,冷聲道:“夫人切莫太過悲慼,對胎兒不利。”聲音裡帶了很大的怒氣。
易楚抬眸,清清楚楚地看到常太醫眸中的不滿,瞬時明白過來。
但凡行醫者,最恨的就是不遵醫囑,拿自己身體不當回事的人。
以前在濟世堂,常聽到易郎中苦口婆心地勸,“你這病症,要是聽我的好好吃上三劑藥,休息幾天就能好利索,你看你蹉跎這幾天,不但沒好,反而又重了。”
現如今常太醫對她,恐怕也是這種心態吧。
易楚完全能瞭解這種感受,忙拭了淚,低聲道:“多謝太醫,我受教了。”
趁著常太醫去給易楚診脈,趙十七起身告辭,“娘娘今日不得空閒,我就不在這裡裹亂了,改天再來陪娘娘說話。”
太后凝神看了趙十七兩眼,頹然揮揮手,“去吧。”待趙十七離開,“哐當”一聲將手裡的佛珠串兒拍在桌子上,恨恨地說:“一個兩個都不是省心的玩意兒。”
聲音很大,屋裡侍候的宮女都膽怯地低了頭,肅然而立。
顧琛上前抬起太后的手揉了揉,“娘娘仔細手疼,為這些人生氣不值當,彆氣壞了身子。”
他明白,太后這次的怒氣純粹是因為趙十七。
趙十七這人,說她傻吧,著實是委屈了她,以前她為了討好皇后不惜給皇后當槍使,處處針對易楚,真不是傻到沒邊兒的。
可要說她聰明,卻是糟蹋了“聰明”這兩個字。
跟在太后身邊這許多日子,她多少也應該知道太后是個心善的,而且上了年紀的人最喜歡孩子,太后平常沒少遺憾宮裡就缺個承歡膝下的孫兒。
易楚出了事,不管真假,趙十七於情於理都應該上前問候幾句,可她卻好,自始至終都站得遠遠的。說是漠視,一雙眼卻緊盯著現場的一舉一動毫不放鬆。
尤其臨告別時,她眼裡是藏不住的躍躍欲試。
猜也猜得出,趙十七著急回家把這出戏將給平涼侯聽。
從太后開始抬舉趙十七,平涼侯就猜出嘉德帝對皇后隱約有了不滿,再加上趙十七必定要進宮的,跟皇后必然要成兩立之勢。平涼侯一直惦記著能抓住陳家的把柄在嘉德帝面前上點眼藥,既表明自己的忠心,又為趙十七在宮裡鋪路。
這次的事情無疑就是個很好的由頭。
趙十七太著急回家了,以致於腦子裡根本沒想到易楚,連句面子上的關心話都沒有。
如此的寡情涼薄豈不叫太后心寒?
想必太后也不會再有多少真心放在趙十七身上了。
顧琛默默揣測著,手裡卻不閒著,將太后茶盅的涼茶倒掉,重新換過了新茶。
太后淺淺地啜兩口,收斂了胸中的怒氣,沉聲問道:“小德子,你怎麼看?”
問題問得無邊無際,也不知是問易楚,還是皇后,或者是趙十七。
顧琛略思索,聰明地避開了方才的事,回答道:“……奴才覺得古話說得有道理,齊大非偶,先前就聽說過不少人議論杜夫人。”
竟然說起五月末,易楚首次進宮時鬧出的風波。
太后愣一下,也想起在京都貴婦間流傳的話,不過是新任的杜總兵夫人如何地上不得檯面,分不清凍頂烏龍,還有宮宴擺的菜有一大半叫不出名字等等,都是當笑話傳的。
話頭的緣起就在趙十七身上。
太后目光又沉了沉,“……論起姻緣來,雖說門當戶對好,可要是兩人有情有意的,照樣過得舒心……齊大非偶也不能一概而論。”就像當年,她不過是五品官員的女兒卻嫁到皇家,不也受過別人的非議。
甚至就連她走路步子快,都有人說她行為不端莊,不符合皇家禮儀。
而杜夫人出身市井,情況比她當年更悽惶吧?
轉念間,對易楚算計自己的行為有了些許諒解之意。
常太醫診過脈後回來稟報,“杜夫人用了藥後脈相有所好轉,只是她情緒悲苦,心緒不寧……若長期下去,下官實不敢保……這幾日還當臥床靜養才好。”
不管是保胎還是養病,最忌諱的就是心情抑鬱不得舒展。
這麼淺顯的道理,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