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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部分

常太醫盯著裙子看了看,手指在茶水潤溼的地方摩挲幾下,放在鼻端聞了聞,躬身對太后道:“是絲線用混了麝香的青紫木汁浸泡過,青紫木能鎖住香氣經年不散,只是與茶水其性自解,麝香才顯露出來。”頓一頓,又道,“杜夫人此次雖是兇險卻也算僥倖,只要保養得宜,胎兒並無大礙,倘若不覺,被麝香日浸月染,一朝發作,輕則胎兒不保,重則母子雙亡。”

“太醫言過其實了,”太后拿起適才放在案前的佛珠,輕聲地說。

一件裙子一季最多穿兩次,加起來超不過三五天,能有多大的危害?

況且,時已初冬,誰還會穿這麼單薄的料子?

太后猛然想到了什麼,手指極快地撥弄著佛珠。

盛怒的時候,太后會用數佛珠來紓解。

顧琛看得心驚肉跳,心中忐忑不已,太后因何動怒,是因為常太醫還是易楚?

不自主地為易楚捏了把汗。

屋子裡靜悄悄的。

常太醫仍是躬身立在當間,冬雪仍是跪在原處,趙十七也仍舊在旁邊的角落冷眼旁觀,幾個宮女肅穆地站著,大氣不敢喘一下。

顧琛目不轉睛地盯著太后手中的佛珠,一瞬不瞬。

佛珠由快到慢,終於緩緩停了下來。

太后睜開眼,冷聲問道:“這裙子打哪兒來的?”

冬雪匍匐著,跪行到太后腳前,低聲道:“四月間夫人找人做的,後來不小心劃破了就收進衣櫃裡。八月初,文定伯府的陳六姑娘想用它做個樣子,又應允幫著修補好,夫人就交給了陳六姑娘。九月中,陳姑娘將裙子還了回來,因天氣漸冷,夫人一直都沒穿……後來知道要進宮,因先前的衣衫腰身都瘦了,自打有孕,夫人極看重孩子,基本不曾出門,也便沒有裁製新衣,只改了幾件先前的家常舊衫……夫人就尋出這件來……卻不知為何沾染了麝香?”

太后目光閃了閃,許久沒有作聲。

這番話不是沒有漏洞,單就衣服而言,從易楚遞牌子到得到懿旨,其中隔了三天,三天的工夫足能裁出一件新衣。

況且,她既然想著要進宮,怎麼事到臨頭才發現沒有衣衫可穿?

不外乎是她故意穿了這條裙子將事情引到她面前來而已。

可她看重孩子是真,陳芙幫她修補裙子也是真,中秋宮宴時,陳夫人曾經提起過……

太后嘆口氣,又問:“那處是陳姑娘修補的?”

冬雪伸手指了指裙襬處的水草紋,“這兒原先是破了的,陳姑娘手巧,繡了這幾道紋路,倒是根本看不出來了。”

那幾處,正是適才茶水洇溼的地方。

太后心裡有了數,側頭看向宮女,“把針線局的掌事太監叫來。”

過了足足半刻鐘,一個腸滿腦肥的胖太監慌慌張張地走進來,因是趕得及,有汗水順著他肥碩的臉頰滑下來。

他也顧不得擦,迎頭朝著太后就跪了下去,“奴才見過太后。”

太后淡淡地“嗯”一聲,示意宮女把裙子拿過來,“這絲線是哪裡產的?”

玉生煙的料子上,繡著蓮花、游魚以及數條隨著水波盪漾的水草。

單看料子與繡工,便知道這裙子並非常人所有。

胖太監不敢碰觸,就著宮女的手,細細盯了眼絲線,又讓移到有陽光處看了看,才答道:“回稟太后,是今秋江南才貢上的絲線,叫做天青絲……”

太后完全明白了,頹然揮了揮手,“你下去吧。”

秋天才進貢的絲線,如何到了陳六姑娘手裡,這還用問嗎?

敢情杜夫人什麼都明白,特地找她來撐腰的。

這腰是撐還是不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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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寧宮的這番鬧騰沒費多大工夫就傳到了皇后的耳朵裡。

皇后正翻著禮部呈上來的秀女名冊,聽聞此事只是稍頓了下就拋在了腦後。

這件事,即便太后知道了幕後之人是她又如何?

杜夫人不過是一介平民,既無家世又無背景,而她身為皇后,堂兄掌管著五軍營為皇上登基立了大功,父親文定伯在士子間名聲頗佳,為皇上籠絡了不少文人。

皇上登基未滿一年,根基不穩,太后怎可能因為一個無足輕重的女子而開罪於她?

就算杜仲手握重兵是不世出的將才,就算他與夫人鶼鰈情深,她相信,只要杜夫人一死,不出三年,杜仲定會另娶新人。

阿芙品貌都在杜夫人之上,配杜仲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