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個強硬剛毅的漢子!
易郎中猶豫半晌,嘆口氣,低聲道:“改天找個媒人上門,要是八字相合,你跟阿楚的事,就定下來。”
“是,謹聽岳父大人吩咐。”辛大人驚喜交加,緊接著又道,“岳父大人放心,我會護著阿楚,會待她好。”
還沒定親就改口,連岳父都喊上了,像個初設情~事的毛頭小子。
易郎中哭笑不得,幾乎不敢相信,面前這人就是那個高高在上俾睨天下的錦衣衛特使。
又嘆口氣,道:“你這衣服沒法穿了,我去取一件來。”
開門見到仍站在那裡的易楚,笑了笑,“沒事了,你去擺飯,再不吃飯都涼了。”
易楚應著,卻是不動彈。
易郎中匆匆取了衣衫過來,看到易楚仍在,心裡突地湧上一陣酸楚,澀澀地堵在胸口,有些發脹。
進屋待辛大人換好衣衫,又出來,無奈地說:“書房太亂,你進去收拾一下吧。”
易楚急切地推開屋門,觸目就是那盆腥紅的血水,還有地上染著大片血紅的衣衫,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下來。
辛大人笑著拭去她腮邊的淚,柔聲道:“哭什麼,岳父大人已經答應咱們的親事了,該開心才是。”
易楚忍不住偎在他胸前,哀哀地哭了……
第74章 定親
溫熱的液體透過單薄的布料沁溼他的肌膚,她的肩頭一聳一聳地抖動。
辛大人豈不知她因何流淚,只覺得滿心滿腹的柔情如同漲潮的海水,一波連著一波往上湧。
抬手輕輕拍著易楚的背,溫柔地說:“我沒事,嗯,這不好端端地站在這裡。要是眼睛哭紅了,被人笑話……”說到此,突然低頭貼近她的耳邊悄聲道,“回頭我跟岳父說,咱們早點成親好嗎?”
易楚身子僵了下,伸手推開他。
辛大人心情愉悅,順勢捉住她的手,“去吃飯吧,別讓岳父久等。”
易楚噙著淚水瞪他,這六禮連一禮都沒過,卻口口聲聲就是岳父,有這麼厚臉皮的人麼?
可心裡卻是忍不住的歡喜,輕輕推了推他,“你快去,我把書房收拾收拾。”
辛大人凝望著她,“阿楚,以後我會加倍注意,不教你擔心。”
易楚低低“嗯”了聲。
辛大人環顧一下,趁易楚不留神,將拔出來的箭頭悄悄握在了掌心。
屋裡充斥著濃郁的血腥味,易楚開啟窗子透氣,趁機四下瞧了瞧,衛珂肯定在飯廳吃飯,祖母應該在廚房。
易楚下意識地不想讓他們知道發生的事情,趁院中無人,將血水端出去倒了。
鴉青色的長衫上沾了許多血,想必洗不掉了。
易楚想到辛大人穿著父親的衣衫,肥瘦倒湊合,就是短了點,露出半截皂靴在外頭。
要不,什麼時候也替他做件衣服好了。
認識他近一年,他戴面具時要麼穿飛魚服,要麼穿玄衣。而身為湯麵館東家時,穿的都是鴉青色衣袍。
他獨獨喜愛這個顏色嗎?
易楚思忖著,手下卻不閒著,將金針、藥粉等物都收到藥箱裡。
地面上斑斑點點地滴了不少血漬,易楚又去廚房舀了瓢水,用換下來的細棉布擦乾淨,最後將沾血的衣衫、棉帕等物都捲成一團,收到自己的屋子裡。
收拾完,在香爐裡點了根檀香,走到廚房。
衛氏正挽起袖子在和麵,打算晚上做清湯麵。
上了年紀的人都會這樣,一早就將飯食打算好,上一頓剛做好,就琢磨著下一頓。
易楚坐在灶前剝蔥。
五月的風柔柔地吹來,衛氏的話語也柔柔的,“這養女兒啊,就像經管一盆絕世名花,晴天怕曬著,雨天怕淋著,冬天怕凍著,夏天怕熱著,隔三差五要澆澆水上上肥,還得捉捉蟲,小心翼翼百般呵護。好容易養了十幾年,一朝花開,驚豔四鄰,沒想到卻被個叫女婿的臭小子看在眼裡,連盆端走了。
“記得你娘出閣那天,你娘前腳上了花轎,後腳你外祖父就落了淚……成親十好幾年,還是頭一次見你外祖父哭。你外祖父說不捨得,自己捧在掌心嬌滴滴養了十幾年的閨女,說走就走了。你爹跟你外祖父還是知交呢,仍是不放心……你爹也是,這幾天你爹天天半夜三更在院子裡溜達。”
衛氏睡覺輕,也不像年輕人的覺那麼多,所以聽到有人走動,就到窗邊看了看。
易楚聞言,只覺得心口發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