揹著手,沒頭蒼蠅般在醫館轉了幾圈,易郎中重重嘆口氣,快步走到東廂房,敲敲屋門,“阿楚,爹有話問你……”
第72章 請客
易楚笑盈盈的迎出來,將易郎中請進屋。
易郎中環顧一下屋子,見原來擺放的大紅色喜帕喜簾以及布料都不見了,擺在牆角架子上的是新近買的布匹,羅漢榻上還搭著件象牙白的長衫,看樣子易楚剛才就是在做這個。
易楚見父親注意到長衫,伸手抖開,在身上比劃著,“快做好了,就差袍邊繡上幾竿翠竹,領口這邊繡上水草紋就行了,爹覺得好看嗎?”
針腳細密勻稱,領口袖口處綴了條寶藍色的寬邊。
寶藍色配象牙白,看上去非常和諧。
就是太費工夫了,做這樣一件費的工夫,可以做不綴牙邊的長衫兩件。
易郎中本想開口勸她不用如此費事,可看衣衫的長短,估摸著是給衛珂做的,便沒多言語,只點點頭,“不錯。”
易楚笑道:“那我也給爹做一件?用淺灰色的,淺灰陪寶藍色也好。”說話間,雙眼亮晶晶的帶著笑意,粉色的臉頰像是初春枝頭綻放的桃花,嬌嫩動人。
這樣花骨朵般水靈的女兒,難道就這麼便宜那個厚顏無恥的惡徒了?
易郎中萬般不捨得,可回想起前兩個月女兒死寂的樣子,無奈地嘆了口氣,到底是女大不中留。
易楚半晌沒聽到父親回答,不解地眨了眨眼。
易郎中恍然回神,“不用,我的衣物足夠穿,先緊著你外祖母跟舅舅。”
“行,等給外祖母做完就給爹做。”易楚乖巧地答應聲,又問道,“爹說有話問我,是什麼?”
大大的杏仁眼忽閃忽閃的,眸光清澈黑亮,隱約帶著討好之意。
易郎中愣了下,他本來是想問,易楚跟辛大人原本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是如何湊到一塊去的?她既然知道辛大人的身份,可曾想過將來面臨的艱難?
只是看到易楚這般情狀,頓時覺得沒有問下去的必要,便掩飾般笑笑,“是想問你端午節做香囊,要不要放些甘松?”
父親竟然會在意這種小事?
易楚不信,卻笑著回答,“我看家裡的甘松不多,不如給外祖母的香囊放些好了,別人的就不放了。”
甘松有種苦辛的香味,聞著有清涼感。
眼瞅著到夏天了,外祖母上了年紀容易犯困,香囊裡放點甘松便於提神。
易郎中自東廂房出來,思量片刻,轉而去找衛珂,“能不能抽空去棗樹街找一下杜公子,讓他來家裡吃頓飯。”
衛珂眼珠轉了轉,滿口答應,“好”。
臨出門前,卻到東廂房門口轉了轉。
易楚正坐在窗前繡花,冷不防抬頭看到一雙狡黠的眼,嚇了一跳。
衛珂四下瞅瞅,小聲道:“姐夫讓我去棗樹街。”
易楚不由豎起了耳朵。
衛珂得意地笑笑,“你給我二兩銀子。”
竟然跟她講起條件了?
而且張嘴就是二兩銀子。
易楚瞪他一眼,不理會,抽了根絲線,對著光紉到針眼裡,低頭繡袍擺上竹葉。
衛珂跺跺腳,破釜沉舟般從懷裡掏出個布包來,“我告訴你原因,你可不能跟我娘說。”
易楚裝作沒聽見,頭也不抬一下。
衛珂透過洞開的窗扇將布包伸到易楚面前,“我想把它鑲起來。”
易楚撇了眼,布包上是根白玉簪子,玉的品相併不好,而且簪頭也斷了,便道:“鑲它做什麼?回頭我給你買支新的戴。”
衛珂囁嚅低語,“是當年我爹戴過的簪子……不小心弄斷了。”
易楚瞭然,起身到裡屋翻出荷包來,上次因買地給了易郎中一百兩,又給了易齊二十多兩,現在裡面只有零零碎碎七八兩銀子,易楚將幾塊稍大點的給了他,“鑲只能在外面箍上層金線,不如你到玉器鋪裡找找有沒有差不多的簪子。”
衛珂估摸著差不多有五兩,感激地看了眼易楚,“以後我會還給你的,”說著起身往外走,走了兩步又回頭,“姐夫讓我叫杜公子改天來吃飯。”
易楚愣了片刻,隱約猜到了什麼,卻又不敢相信。
忽喜忽悲地吊著一顆心,好半天放不下來。
約莫小半個時辰後,衛珂回來了,對易郎中道:“杜公子前天去濟南府了,約莫三五天就能回來,大勇說保證將話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