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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大人仿若沒聽見般,闊步走到易楚身邊,解開身上的斗篷,伸手去拉易楚,“起來。”
他怎麼能在父親面前這樣?
易楚躲閃著,目光盈盈地看著他,裡面盡是懇求之意。
求求你,別管了,這樣只會讓父親更加生氣。
辛大人對上她的目光怔了下,仍是不管不顧地將她拉了起來。
果然易郎中看到他們的舉動,怒氣更甚,臉色憋得通紅,手指點著辛大人亂顫,就是說不出話來,驀地一掌拍在桌面上,震得杯盞叮噹作響。
父親性情溫和,從不說汙言穢語,這次是真的氣急了。
易楚“撲通”一下又跪下去。
膝下柔軟溫暖,全然不是剛才的潮溼冷硬。
原來,辛大人將他的斗篷鋪在了地上。斗篷裡子是灰鼠皮的,隔絕了地面的潮氣。
易楚心中一暖,卻什麼也不敢說,只端端正正地跪著。就感覺身邊多了個人影,竟然是辛大人,他也跪在了旁邊。
易郎中嘲弄道:“辛大人快請起,我一介平民,當不起您跪。”
辛大人坦然地開口,“我跪您,一來此事因我而起,是我招惹逼迫了阿楚,二來,我尊敬您的為人。”說著,掀開臉上的面具,露出清俊深沉的面容。
易郎中顯然沒有料到,不可置信地瞪著辛大人看了半天,好久才說出“你……”再也無話。
辛大人恭謹地說:“我姓杜,單名一個仲字,字子溪。我娘姓辛,當差時便隨母姓。”
易郎中不語,滿心的怒火驟然散去,取而代之的卻是滿臉的衰敗之色,“這麼說,你接近我是為了阿楚?”
辛大人不假思索地說:“我想求娶阿楚,想得到您的認可。”
“呵呵,”易郎中冷笑兩聲,“所以就把我玩弄於股掌之上,虧我還將你引為知己。”
想起之前跟他一同對弈,一同品茶,一起探討時政,言談甚歡,本以為多了個知交,卻不曾想他竟是狼子野心,盯上了自己的女兒。
辛大人坦誠地說:“我承認起初是因阿楚而來,可先生的才華與品行著實令我欽佩。”
易郎中淡漠地揮揮手,“不用說這些阿諛奉承之詞,阿楚已經定親,一女不許兩家,你請回吧,易家不歡迎你。”
辛大人正色道:“榮盛並非良配,榮家也不適合阿楚。”
易郎中忽地笑了,“榮盛行事規矩,不是阿楚的良配,難道你這種亂闖女子閨房的無恥之徒才是良配?笑話,天大的笑話!”
辛大人被噎得一時上不來話,固執地又說了遍,“我真心求娶阿楚,請先生恩許。”
易郎中厲色道:“我說得很清楚,一女不許兩家,辛大人請回吧,再不回我就動手攆客了。”
辛大人也上來倔勁,梗著脖子道:“先生三思,就算今日我不來求娶,也請先生慎重考慮阿楚的親事。”
“阿楚的事自有我這個當父親的作主,不用你操心。”易郎中順手抓過桌上的茶盅朝辛大人扔過去,“滾,快滾!”
茶盅擊中了辛大人額角,發出沉悶的撞擊聲,濺了他滿身茶葉滿身冷水。
易楚心頭一緊,偷眼望過去,辛大人的腦門已經紅了一片。
他怎麼也不知道躲,就這麼幹捱著?
就像上次,也是傻站著捱了她一個耳光。
真是個呆子!
辛大人感受到易楚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搖搖頭,示意他沒事,片刻,開口道:“阿楚,你先回屋裡,我有話對先生講。”
易楚不動。
易郎中冷眼看著,越發對辛大人厭惡,又不是躲不開,卻生生捱這一下,明擺著就是對阿楚使苦肉計。
便也沉聲吩咐易楚,“回房去,記著,從今日起到成親那天,不許離開家門半步。”
“是,”易楚低聲應著,忽然想起買菜買米的事,遲疑著開口,“那買菜……”
易郎中冷冷地說:“爹拉扯你們兩個長大,不是沒幹過買菜做飯的事。”
想到父親這麼個溫文爾雅的人混跡在粗漢俗婦中,為著一把菜一斗米討價還價,易楚心裡酸澀得不行。
父親這樣做不是一天兩天,也不是一年兩年,而是整整十年。
易楚直到十歲才攥著銅板拎著竹籃接過買菜的差事。
醫館裡的兩人,一個是自己尊敬依賴的父親,一個是自己心儀仰慕的男人。
父親顯然已經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