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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眼前的易楚徹底打破了她的想象,讓她脆弱的優越感剎那間煙消雲散。
胡玫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所以,她悄悄拉住易楚的手,“難道你還不知道,京都人都傳遍了,說你命硬,克母又剋夫。要不榮家怎麼就出了事……聽說是高僧算出來的,你瞞也瞞不住,以後還是少出門,免得被人說閒話。”
易楚甩開她的手,“離我這麼近,不怕我剋死你?我站得直行得正,怕什麼閒話?誰怕我命硬,離我遠遠的就是了。”
胡玫尷尬地抖著手,“我也是好心才告訴你。”
易楚傲然地笑笑,“多謝你好心告訴我命硬,否則我還不知道呢。”轉身,頭也不回地往家走。
走到家門口,看到匾額上“濟世堂”三個拙樸的大字,心中終究覺得不忿。
父親在曉望街行醫十數年,向來與人為善,常常白搭了工夫與藥草給人治病,便是收費,也只收個本錢。
她也是,曉望街的女子羞於找郎中瞧病,每每找她把脈,她從不推辭。就連去年胡玫長了滿臉紅包,也是她開方子治好的。
可曉望街就是這樣回報他們的?
是榮盛鬧出的醜事,榮家把髒水潑到自己頭上,曉望街的人就跟著當真,要避她如蛇蠍?
要真的怕她命硬,何苦來都到濟世堂來診病,天天把父親忙得不可開交。
又想起傳言竟然傳得這麼厲害,父親定然也是聽說了,只不過瞞著自己,不讓自己傷心罷了。
一念至此,易楚深吸口氣,臉上覆掛出笑容,腳步輕快地走進去。
衛氏正坐在院子裡擇薺菜,她摘得很仔細,不但去了根,還把枯葉一根根都揪掉了。
易郎中在書房,透過半開的窗欞,看到他站在書案前,像是在教導衛珂寫字。衛珂神情凝重,脊背挺得筆直,半點不敢懈怠。
一片安寧祥和。
易楚發自內心的笑了,走到衛氏身邊把剛買的菜給她看,“菠菜用熱水燙了,混著蛋絲跟蒜泥一起般,留著晚上就餃子吃。中午把昨兒剩下的骨頭燉燉,再用麻油拌個芹菜,水蘿蔔切成絲拌糖吃,好不好?”
衛氏笑得合不攏嘴,“阿楚安排得很妥當,有甜有鹹,有葷有素。就這麼辦。”
易楚陪著衛氏將菜蔬都擇完了,兩人一道去棗樹街。
綢緞鋪的夥計跟易楚已經很熟了,笑著給兩人推薦,“老太太穿秋香色或者鸚哥綠的都極好,要舒服就用細棉布的,要出門見客,可以做件潞綢的……至於十四五歲的公子,什麼顏色的都穿得,象牙白的顯得高貴,佛頭青顯得穩重,緋色或者草綠色既優雅又活潑。”
易楚跟衛氏商量一番,決定聽從夥計的建議,給衛氏買了半匹秋香色細棉布、半匹鸚哥綠潞綢,給衛珂買了一匹寶藍色的細葛布和一匹佛頭青的杭綢。
易楚又給易郎中選了匹淺灰色的細葛布,然後吩咐夥計包起來,等送到濟世堂後一併結算銀子。
夥計連聲答應。
易楚扶著衛氏離開綢緞鋪,抬眼就瞧見街對面站著的男子,高大挺拔的身影,沐在春日暖陽裡,輕衫緩帶當風微揚,那一刻,街旁的屋舍柳樹店鋪行人盡都成了背景,只有男子挺秀的風姿,鮮活而生動。
易楚悄悄彎起了唇角。
辛大人便大步走近,及至跟前,恭敬地衝衛氏行了個禮,“真是巧,竟然遇到老太太了。”
衛氏拍拍易楚的手,“跟阿楚一起來選布匹,杜公子怎麼也在這裡?”
辛大人指指對面,“湯麵館就是我的店,老太太進去喝杯茶歇歇腳?”
衛氏畢竟年歲大了,走這一路,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何況她還惦記著有話對辛大人講,遂不推辭,對阿楚道:“要不咱們就進去稍坐會兒?”
易楚乖巧地挽著衛氏的胳膊,“我聽外祖母的。”
三人一道進了湯麵館。
時辰尚早,麵館裡除了掌櫃與大勇,並無他人。
辛大人請衛氏坐下,低聲吩咐了大勇幾句,大勇點點頭進了灶間,少頃拎著水壺出來,手腳利索地沏了三杯茶。
衛氏端起茶盅吹了吹,喝了一大口,像是有點渴了。
辛大人殷勤地續滿茶盅,臉上露出苦惱的樣子,“有件難事,想請老太太幫個忙。”
衛氏爽快地答應,“有事只管開口,只要嬸子能做到,絕對不推辭。”
辛大人便感激地說:“我開這麵館已經四五年工夫了,生意一直不好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