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郎中倒是想立即送客,可想想兩人夫妻之事都做了,也不差這點話別的工夫,便抬腳去了書房。
辛大人幫著易楚將碗筷杯碟端到廚房。
易楚平靜地開口:“明日幾時走?”
辛大人回答得詳細,“卯初上朝,皇上會在朝堂上宣佈犒軍的旨意,辰初下朝之後就會出發……屆時從正陽門出城,你要是去送我就辰初一刻在正陽門附近等著,讓大勇趕車帶你過去。”
易楚被他猜中心思,羞惱道:“誰說要去送你,不過隨便問問而已。”
辛大人緊緊擁著她,“是我想你去送,臨走前看看你。”
易楚心頭驟然一酸,說不出話來,卻擼起辛大人的衣袖,低頭在他手臂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反正你身上那麼多傷疤,也不在乎再多一處。”
她咬得深,小麥色的肌膚上很快滲出血絲來。
辛大人嘆口氣,伸手去扳她的臉,卻摸到滿臉的淚水。
易楚哭了……
第89章 生疑
秋雨蕭瑟如離人淚,順著屋簷的瓦當滑下,滴滴答答敲打著地面。
易楚拿著針線對著窗外發呆,好半天沒有落下一針。
雖然下了雨,她仍是一早起來跑到正陽門去等著。
特地穿了大紅襖子和大紅羅裙……是她之前繡好的嫁衣,準備成親那天要穿的。
成親時,他趕不回來,她想讓他看看自己穿嫁衣的樣子。
到了正陽門,她不敢在門口等,就站在街旁,遠遠地看著。好在路上行人不多,她又是一身亮目的紅衣,即便站在旁邊,也是格外顯眼。
細雨朦朦中,一隊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策馬而來,她一眼就看到了那道令她魂牽夢繞的身影。
銀色面具遮住他半邊臉,卻掩不住他俾睨天下的氣勢,氣宇軒昂地坐在馬上,威風得像是天神下凡——這是她的男人。
笑容自心底油然而生,像夏夜盛開的玉簪花,靜靜地綻放在她的唇角。
是自豪的驕傲的微笑。
印象裡,這是她第一次穿這麼豔麗的顏色。
隔著老遠,辛大人就看到盛裝的易楚站在路旁,及至稍近,看清了紅衣上細密纏繞的並蒂蓮。
心驟然縮成一團。
這個傻瓜,竟然特特地穿了嫁衣來給他瞧。
雨水透過面具的縫隙打溼了他的雙眼,他的心便如這雨,溼漉漉地沉重。
他豈會不知她的意思,她說她是他的妻。
只是他的妻!
目光忍不住與她的糾纏,再也不捨得離開。
易楚含著笑,貪婪地注視著他,就好像要把他此刻的樣子深深地鐫刻在心底。
她瞧見他銀色面具上的水珠,跟他凝視著她的眸光一樣,閃閃發亮。
她瞧見他剛硬的唇角微微翹起,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他對她比著口型說“等我。”
她當然會等他。
他答應補給她一個洞房花燭,要夫妻對拜,要撒帳,要喝合巹酒,然後……
她的臉定是紅了,因為她看到他的目光驟然變得灼熱,就像前天夜裡,他替她褪下衣衫,開啟她的身體時的眸光毫無二致。
馬匹成排地從她面前經過,她清楚地分辯出屬於他的白馬的馬蹄聲,因為獨獨這一個是合著她的心跳,堪堪地踏在她的心坎上。
直到人群遠去再也看不到身影,她才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進了馬車。
看著窗外的屋舍綠樹,心裡想的唸的全都是那個高大挺拔的身影。
才分開就已經開始想念。
易楚悵惘地嘆口氣,放下針線去西廂房找衛氏,想問問她冬天的襖子是喜歡秋香色的還是鸚哥綠的。
衛氏正在書房跟易郎中討論易楚的嫁妝。
昨天,辛大人來吃飯前,把自己準備的嫁妝等物都列成單子交給了衛氏。
普通的尺八紙一分為二,寫了滿滿十二張。
除去白米斜街宅子裡要添置的傢俱擺設外,又加了一些瓷器玉器,古玩字畫,還有大興的五百畝地,三千兩的壓箱銀子,最後一頁卻是把他們成親要住的宅子也寫在上面。
衛氏大吃一驚,忙過來告訴易郎中,“本來覺得單是前頭那些傢俱差不多就上千兩銀子,已經不少了,後頭又加了這些,恐怕太多了……就是官家的小姐也沒這麼多嫁妝,擺出去太打眼了。”
易郎中大致翻了翻,心裡有了數,杜子溪這是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