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淡幾日,能稍微放下執念,平心靜氣的面對顧青竹,可她卻驟然出現了,心底死死按壓住的那份陰暗心思如同雜草似地,瘋長著蔓延遍地。就在方才短短一會兒,他無數次想摔掉手中的斧子,把顧青竹帶到竹舍的涼塌之上就地/正/法,什麼狗屁婚約,等她身心俱成了自己所屬,還有何顏面去和趙家結親。
可他不能這麼做。
任何會傷她的舉動,沈曇都捨不得去做,任何會威脅到她名譽的事情,沈曇都不可以去做。
於是留給他的就剩下自傷這一條路。
顧青竹在他冷漠的注視下,沒再得到任何答覆,自己在外頭找了跟樹樁坐了,這一坐直到天邊暗下去,也沒看見沈曇的身影。
秋風蕭瑟,頌安在車邊候的發急,拿上件外衫找到她,見四下無人,還想著自家姑娘是沒等到沈大公子,便勸著明日再來。
回程還需要不少時間,顧同山和張姨娘也一道來到莊子休養居住,她想了想,便和頌安坐車下山趕路。
如此接連幾日,顧青竹同父親說是進山遊覽作畫,每日回去還要趕著繪上幅山水圖,憑她的丹青技藝,這些原本是小事一樁,奈何這心根本不再上頭,下筆落成的畫連自己都看出潦草敷衍之意。
若說顧青竹頭次冒然尋去時,還有些不知所措,後來再去便有了些心得,下定決心要心誠所至金石為開,將盤亙在兩人間的心結解了。於是馬車裡準備的更為充分,點心茶水俱全,甚至還拿了幾卷書和花繃子,那棵樹樁儼然成為她的根據地,等的久了,便看兩眼書或者做會兒女紅。
這日午前還是天高氣爽的風貌,可沒過多久狂風大作,顧青竹膝上的書卷被吹的嘩嘩的翻著紙頁,身上那兩層薄衫,頓時在這陣風中刮的透徹。
時辰尚早,但天氣卻容不下這麼露天席地的待著,她往竹舍那面兒眺望兩眼,忍著心底微微的酸澀,把書卷塞進裝針線的籮筐裡面,打算轉身離去。
剛剛邁出腳,迎面烈風捲起林間枯葉揚的漫天都是,她眯著眼睛艱難行了幾步,壓在小筐中的薄本卻被吹的翻了兩個滾兒,眼瞧著要飛到地上。顧青竹剛要伸手去撿,身後卻有人先一步凌空捉了個正著,她尚未來得及反映,整個身子便騰空而起,被人橫抱著進了竹舍。
比起外面,屋內的熱氣令人驟然一暖。
沈曇的舉止可稱得上粗暴,半點兒不憐香惜玉的把她擱在了涼塌上頭,隨後從櫃子裡拿出條花毯道:“披在身上。”
冷雖冷,她連寒冬臘月那時候都不畏凍,眼下自然也沒多大感覺,但鑑於眼下情況,顧青竹還是乖順的撐開毯子把自個兒包了進去,抿嘴先道了聲:“對不起,那件事沒經過你同意便自作主張了。”
沈曇面色一沉,淡淡道:“我暫時不想提這個。”
“可我沒太多時間。”她抽了抽鼻子,也不知是不是太暖和的緣故,視線居然模糊起來:“我爹陪我在莊子住不了太久,過段時日還要回城裡,興許能來的日子不多了,婚約這件事我會處理好,先前是徵得趙公子同意,才敢就這麼定的親,只要五皇子的婚事落定,我便與他消去婚約。”
“你直接告訴他,你會悔婚?”沈曇瞬間眯起眼睛,厲聲道:“也不想想,趙懷信早就對你所有圖謀,這麼簡簡單單答應下來,你還真能信了他?”
顧青竹還真便信了,許是當時形勢所迫令她來不及多思,後來一心惦記著怎樣與沈曇和解,也沒在拐回頭認真考慮下,這質問讓她愣了神,旋即蹙著眉道:“可他若是不同意,為何要答應下來,我一意孤行要退婚,他還有別的法子擋住不成。”
沈曇搖頭笑起來:“青竹,你太天真了,單我現在就能說出三四種辦法逼迫你退不了婚,更何況來日方長,你又如何能斗的過他。”
短短几句話令她如坐針氈,顧青竹常常被人稱讚有顆七巧玲瓏心,可見這份小智慧在姑娘堆兒裡面算作出類拔萃,但換到和男人比拼,真是落下很遠。另外一點,她過於剛正,識人總從善處考慮,君子一諾千金的印象太深,是以對趙懷信的話未曾懷疑過。
見她答不上話,沈曇也不催促,轉身出門吩咐隨從把候在山腰處的頌安他們安頓好,才拎著壺沸水又進了屋子。
“可如今箭在弦上。”顧青竹想清楚後倒沒過多糾結,車到山前必有路,她決心已定,便什麼都不怕的:“即使真如方才說的那樣子,我還有你呢,不對麼?”
沈曇斂了笑意,聲音更像是被凍住一般:“現在想起我了,早前我對你說過什麼可還記得?當日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