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程平帶著手下搶戰利品,便有些婦人攔住不讓搶,程平於是命令手下將她們捆綁起來毒打,打得皮開肉綻。其中寨民王老六看到到年近六十的老妻被毒打,忍不住上去阻攔,便讓程平幾名手下亂刃分屍了。”
“該死!”韓贄恨恨道。
“該不該死晚生不知,但晚生與寨民回來後,問詢情況。程平便喝道,你們想造反啦,意欲屠寨冒更大的功。晚生便以為他們是盜匪,於是下令射腿。”
“他們額角難道沒有刺字,難道你不識字?”
“是不錯,可黑蜂盜呢?”
韓贄不能作聲了,主要他有意袒護,否則還可以問下去的。
“當然,能射傷,不能射死,並且晚生隨後派人向延州官府稟報,等候程公處理。”
程勘有權處理。
而且韓贄回想了一下宋律,並沒有相關的律法參考。程勘可以重處,也可以放下。
若是重處,能重到將王巨等人刺配流放,畢竟他們是官兵。但那樣,必然會激起邊區更大的怨懟。
還有一個原因,宋朝為了邊境安靜,多是漢人漢法,蕃有蕃法,王家寨是漢人的寨子,可位於邊境前線,寨中同樣有許多羌人,所以有時候也要區別對待。
所以程勘放下了,做得沒錯。
但它終是灰色區域,可能會成為王巨以後一個巨大的汙點。
不過王巨手中還有一張牌呢。
王巨又說道:“另外在場的還有一個人,皇城司的史旰,他是親眼目睹的,相信也稟報給了先帝。”
韓贄眼睛一亮,好牌,於是派衙役傳史旰過來。
萬氏一聽先帝,她有些傻了。
來了就準備受罪的,那怕是砍頭,當真她心中不清楚,但得咬住人,將這小子咬臭,將程勘咬得貶官了。
有了先帝,如何咬啊。
等了很長時間,衙役才將史旰帶來。
韓贄繼續問,史旰那段時間就在延州,而且後面的兇殺案他也到了陝西,協助劉惟簡查案的,因此比韓琦還要清楚。
於是一五一十將他看到的聽到的全部說了。當然,有的沒有說,這小子一考便是解元,以後會飛黃騰達的,這時候不賣人情什麼時間賣?
然後又說道:“韓公,小的將經過稟報給了先帝,先帝並沒有異議,對程公的評價是四個字,老而彌堅,只是嘆惜一聲,禁兵何墮如此。也能說先帝同意了程公的處理方法。”
夠了。
到了皇帝這一級還不夠,難道要鬧到玉皇大帝面前?況且趙禎乃是有名的明君。
韓贄一拍鎮紙木,晚道:“萬氏,你對先帝的處理可有異議?”
“民婦不敢。”萬氏傻眼了。
“那麼說明你是誣告新科解元王巨了?”
“我沒有誣告。”
“那麼憑證呢?”
“我,我……”
“不但你這個刁婦會誣告了王巨,還可能誣告了程勘,來人啦,先將她押入大牢。”
“民婦冤枉啦。”
“冤不冤枉,你心中有數,若是你誣告了程勘,誣衊一方大吏,到時候本官二罪歸一,定將嚴懲不怠。”
這就是官官相護,除非確實官員有大錯,無法袒護,或者矛盾激化,否則在百姓面前肯定會相護幫助的,不然這個風氣一開,那還了得,豈不是要重開武則天時的誣告之風?官員還能活得下去麼?
“王巨,你下去吧。”
“謝過韓公明察。”
“不過本官還要囑咐你一句,你終是士子,有的事最好也不要做。”
“韓公,那也要看在什麼地方,在王家寨那個地方,西夏常來剽掠,寨與寨子又有仇殺,人命如同草芥一般,而且缺土少水,生活貧困,同時還要承擔賦稅,徭役,以及兵役,讓晚生怎麼辦?為何晚生一去雲巖縣,兩年多都沒有與人發生任何衝突,連一個口角都沒有?”
將韓贄問住了。
並且史旰又補充了一句:“韓公,小的奉先帝密旨,下去盤查禁兵,所看到的,真是目不忍睹啦。說人不是人,而是騾子,甚至人命的錢還不如一頭騾子。王小郎能在那個地方生存,十二三歲不僅要養活自己,還要養活弟弟妹妹,何其不易。並且就是在那種情況下,他還苦讀詩書,若是真沒有學問,張載如何收其為門生?”
“某也聽過王巨六拜一事,王巨好好讀書吧,一個刁婦,本官替你解決了,不要放在心上,以免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