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挺與李肅之做錯了嗎?經過王巨反覆洗腦,趙頊也明白更多了。至少蔡挺不會犯這個糊塗,以一路兵力就要取靈州興慶府?那麼容易?這是虛張聲勢,牽制西夏人的,好為綏州贏得時間。可能李肅之做得確實有些火了。
不會連這個道理韓琦都不懂吧。
忽然他又想到了王巨的分析,也許是為了迎合……
因此說道:“讓他進來。”
堂吏將韓琦引進,趙頊說道:“韓卿,正好兩府議事不決,你也坐下,一道商議。”
“陛下,老臣前日備員政府,自當參議,今天是一個蕃臣,惟奉朝廷之命,不敢預聞。”
不預聞就不預聞吧,你想預聞了,朕心中才會發慌呢,於是趙頊拿起他的奏章說道:“今已封蔡李二奏,從此卿也可以看到朝廷中處置事的態度。不過前方緊急,卿若是行裝已辦好,最好三兩日引道前去。”
所以趙頊嫩啊。
韓琦早走早好,不要在這個京城呆得時間長。但不能直吼吼地說出來,這不噎人難受嗎?
而且做為十一年的宰相,即便坐下來參預一些國家大事,也有這個資格吧,韓琦謙虛地說一句不預聞,那就不讓你預聞了。
因此韓琦說了一句,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的人都疏忽的一句話,也是王巨一度想不明白的一句話:“陛下,臣即速去陝西,不過臨行有一句話不得不吐。昔日王陶指臣為跋扈,今天陛下乃舉陝西兵柄授臣,若是有劾臣如陶者,則臣赤族矣。”
第三六一章很軟很暖和
這裡有兩個最重要的背景。
一是宋朝宰相上上下下頗為正常,不上不下,都學習韓琦就呆在哪裡卡住,那才是出了問題。
二是宋朝刑不上士大夫,就不要說宰相了。所以一聽趙頊想殺歐陽修,孫思恭急了。所以寇準夥同周懷政準備發起兵變,拿下宋真宗與劉娥,扶持蛋大的趙禎上位,事洩後也不過貶於嶺南。丁謂那些作為更過份,同樣不過貶於嶺南。
韓琦怎麼冒出來一句赤族?
實際原因很簡單,韓琦心中清楚,前段時間將小皇帝逼得真急了。
趙頊都有殺歐陽修的心思,就不要說他了。
而且沾到兵權,文臣也未必能說清楚,就象司馬光誣衊王巨一樣,俺就說你豢養私兵了,又怎麼著?
所以先打一聲招呼,醜話講在前面,讓俺去陝西,可以,但你不要聽信大家潑汙,讓俺給弄死了。必須有一個保證,俺才去。不然,不說三兩天,三兩百天俺也不去。
趙頊忽然意會,自己剛才表現太急了,便說道:“侍中猶未知朕之意邪?”
韓琦還眼巴巴地看著。
有這句還不行。
趙頊又說道:“前些天,朕去集賢殿,與王巨談到陝西,王巨說,陝西當派侍中前往,其他人皆不行。朕思之也然,於是詔書卿去陝西。”
幾個宰執愕然。
這裡與韓琦矛盾最激化的就是張方平,不過張方平剛剛回家丁憂,不在中書了。
因此其他人對韓琦感情很複雜,例如曾公亮,他軟磨了韓琦,但也談不上多恨,畢竟共事了那麼多年。只不過韓琦不下,他就不能上,就沒有話語權!所以才出了一些軟手。
趙頊也以為得意。
王巨在他做潁王時就講了一些簡單的利害關係,沒敢講多。況且王巨自己還沒有當官的經歷,只是一些金手指罷了,因此也沒有能力講得更深入。
後來王巨又講了一些利害關係,特別是這個王巨最不想講的“世襲”。
韓琦為什麼難纏,為相十幾年,樹大根深,所以司馬光都不敢得罪。因此這時候賣一個好,也是對王巨的一個保護。
不說提撥吧,最少不能讓司馬光等人扼殺。
反正這個皇帝當的,讓趙頊慚愧了。
韓琦也默然,大半天后說道:“陛下,你賞識王安石,老臣不贊成,王安石可為學士,切莫進入兩府,為何,迂闊也。但此子智慧、手段、思慮,不可估測,陛下可以大用。”
他刻意提了一個手段。
有想法沒手段還是不行的。
不要提什麼君子,在韓琦眼中,同樣根本就沒有君子存在。相反的,象王巨在鄭白渠那樣幹,韓琦反而很欣賞。
實際不久後李肅之同樣會這麼做,他遷任到了瀛州,正好大雨地震,一些百姓乘亂盜竊搶掠,李肅之不顧什麼秋後了,同樣以軍法執行,卡嚓嚓,連續砍了幾十個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