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95部分

了去開門時的那種猶豫,完全是一任自然。

方孟敖的眼轉盯住了他那竟然還能如此飄拂的長衫,一直盯到那長衫隱進對面的桌下。

“請都坐吧。”曾可達望向梁經綸。

梁經綸默默坐下了。

曾可達再望向方孟敖。

方孟敖坐下時,一條腿高高地蹺在了另一條腿上。

曾可達臉上立刻掠過一絲不快——他想起了一個多月前在軍事法庭,方孟敖就是這個坐姿!

不快必須忘記,今天必須耐心。

曾可達穩穩地坐下,吐出了三個字:“軍、公、教。”

用這三個字開場,語調不高昂,也不失抑揚頓挫,曾可達對今天的見面頗下了番心思。

兩人都望向了他。

收到了效果,他接著說道:“方大隊長是國軍在編人員,梁教授是大學在編人員。根據《中華民國憲法》,你們都是國民政府的公職人員。我們先認同這個身份吧。”

梁經綸沒有接言,只望著方孟敖。

曾可達其實也在望著方孟敖,方孟敖的態度才至關重要。

“我當然要認可。”方孟敖很快就回答了,用的卻是“認可”,沒有接受曾可達的“認同”,接著說道,“原來在空軍服役,現在頂著個國防部預備幹部局上校的頭銜,不認可也不行。梁教授。”

梁經綸屏住了呼吸,曾可達也在等方孟敖下面的話。

方孟敖:“燕京大學是美國人辦的私立大學,你現在領的是美國人的薪水,似乎還算不上國民政府的公職人員。”

梁經綸怎好回答,只好不答。

“也算。”曾可達代他答道,“燕大的教授教員,國民政府教育部都登記在冊,視為公職人員。”

方孟敖:“那就算吧。”

曾可達和梁經綸都望向他,等下面的話。

方孟敖卻不說了,將桌上那支點燃了又掐滅的雪茄拿了起來,再從口袋裡掏出的就不是那盒長長的火柴了,而是那隻美式打火機,“當”的一聲彈開,點燃了煙。這才又望向曾可達,別人在等他,他倒裝作詫異:“怎麼不說了?我們都在聽。”

梁經綸望向了曾可達,看他如何應答。

曾可達十分明白,跟方孟敖做這種跳躍性的對話,無異於和這個王牌飛行員在玩空中作戰。好在來之前,建豐同志的指示已十分明確——不要顧忌,直接攤牌!

曾可達單刀直入道:“我想,我來之前,你們一定在討論一個問題,對方是不是共產黨。”說完這句,他望了一眼方孟敖,又望了一眼梁經綸。

方孟敖沒有接言。

梁經綸也沒有接言。

曾可達:“其實,是不是共產黨都無關緊要。方大隊長知道,一個多月前我就堅持認為你是共產黨,可我們國防部預備幹部局,建豐同志,依然在重用你。原因很簡單,真理只有一個,共產黨在跟我們爭天下。天下是什麼,就是國家。國家是什麼,建豐同志說,國家就是土地加人民。我們必須承認,由於國民黨內部腐敗,在許多地方失去了人民,因此失去了土地。兩黨的軍隊在前方爭城略地,勝負已不在軍事,而在政治。我,還有你們,現在做的,就是在國統區反貪腐,讓人民有飯吃。拋開兩黨之爭,我們這樣做,就算你是共產黨,也不會反對。”

“那你們認為,我到底是共產黨還是不是共產黨。”方孟敖知道,自己等待的這一刻終於來了,必須反問。

這恰恰是曾可達不能糾纏的問題,只能迴避:“我已經說了,是不是共產黨都無關緊要。”

方孟敖:“我是還是不是?”

曾可達必須回答了:“黨通局和保密局一個多月前就做了調查,沒有發現你有共黨嫌疑。到現在為止,我也沒有發現你和共產黨有任何聯絡。”

“梁教授呢?”方孟敖突然話鋒一轉,“他是不是共產黨?”

直接攤牌之後,就是直接面對。

曾可達望向了梁經綸,遞過去一個“無須顧忌”的眼神。

梁經綸慢慢站起來,此前一直無法回答方孟敖的問題,現在可以回答了:“我是。”

“說真話就好。”方孟敖盯著他,突然又問,“何孝鈺呢?她是不是?”

梁經綸突然明白了,方孟敖這一問,才是他今天來此的要害——方孟敖要保護何孝鈺!

沒有立刻回答,他反而慢慢坐下了,跟何孝鈺這麼多年的感情,畢竟心中難受。

曾可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