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雲將電文啪地擺到一號電臺桌上:“急報中央!”
一號報務員:“是!”
一號電臺發報機鍵敲擊出的嘀嗒聲飛出了阜平上空,在天空迴響!
已是晚上八點,北平市民調會總儲倉庫大門外。
東邊街口並排幾輛軍用大卡車的燈直射倉庫大門外!
——警備司令部的憲兵來了,組成了兵陣,隔絕了路口!
西邊街口並排幾輛軍用大卡車的燈直射倉庫大門外!
——第四兵團特務營也來了,組成了兵陣,隔絕了路口!
方大隊的卡車橫著停在大門口,貨箱的擋板全都開啟了,糧食賣完了。
買到糧的市民走了。
聞風而來有幸能擠到倉庫大門外的還有千餘人,被車燈照著,排著無數的佇列,高舉著金圓券!
更多的市民,還有聲援的學生被警備司令部的憲兵和第四兵團特務營擋在東西街口以外。
沉默,等待。
面對數不清執著舉在那裡的手臂,望著數不清的手裡高舉的金圓券,陳長武、邵元剛、郭晉陽,所有方大隊的飛行員都靜靜地站在自己的卡車旁。
東邊車燈後,憲兵隊伍前,一雙陰沉的眼在靜靜地望著,是孫朝忠。
西邊車燈後,特務營佇列前,另一雙兇狠的眼也在靜靜地望著,是第四兵團那個特務營長。
“怎麼回事?”一個聲音在特務營長身後響起。
特務營長倏地回頭。
是王蒲忱!
特務營長:“共產黨煽動市民暴亂,曾可達和方孟敖擅自賣了軍糧,王站長沒有接到抓人的命令?”
王蒲忱:“你們接到命令了?”
特務營長:“是。九點戒嚴抓人。”
王蒲忱:“誰的命令?”
特務營長:“李副總司令。”
“現在八點二十了。”王蒲忱看了一眼手錶,“報告李副總司令,我先進去見曾督察和方大隊長,弄清楚賣軍糧是不是南京的意思。真要抓人,也等我出來。”
特務營長:“好!”
王蒲忱望向東邊街口的孫朝忠:“到那邊去,把我的意思告訴孫副處長。”
特務營長:“是。”向對面的車燈走去。
王蒲忱避開了車燈,從人群邊悄悄走向大門。
北平市民調會總儲倉庫辦公室裡,電話靜靜地擺在長會議桌的正中。
曾可達坐在桌子那邊靜靜地望著電話。
方孟敖坐在桌子這邊靜靜地望著曾可達。
王蒲忱悄悄進來了,悄悄在門口會議桌的頂端坐了下來:“等上海的電話嗎?”
曾可達沒有接言,也沒有看他。
方孟敖沒有接言,也沒有看他。
“不能再等了。”王蒲忱接著說道,“九點就要戒嚴,那麼多人在門外,我們是抓,還是不抓?”
“有本事到城外抓解放軍去!”曾可達一掌拍在桌上,“再有本事到上海抓杜維屏孔令侃去!”
王蒲忱被他拍了桌子,也倏地站起了!
方孟敖的目光緊接著向他射來!
王蒲忱鎮靜了:“可達兄,這裡只有我們三個人,你剛才說的話,我不傳,方大隊長也不會傳,今後不要再說。”
方孟敖的目光緊盯著他:“什麼意思?”
王蒲忱:“上海那邊有訊息了,經調查,揚子公司屬於合法經營,經國局長沒有理由抓孔令侃。”
方孟敖倏地望向了曾可達!
曾可達沒有想象中的震驚,只是慢慢站起來,望著王蒲忱,問道:“去哪裡?是西山監獄,還是押解南京?”
王蒲忱也望著他:“誰去西山監獄,誰押解南京?”
曾可達兀自望著王蒲忱,只覺得支撐自己生命的力量在一點點流失。
王蒲忱:“你們賣了十車軍糧,還不及揚子公司一條船一次走私糧食的百分之一。在上海沒有誰能抓孔令侃,在北平也沒有誰要抓你曾督察。不要再提什麼反腐了,服從總統,堅決反共吧……”
遼闊的中國地圖上,東北營口,城方如匣,人湧如蟻,喊聲遙遠!
黑白的城樓上倏地閃出一飄紅色,小如葉片,越飄越大,覆蓋了營口,覆蓋了遼西,覆蓋了整個東北!
1948年11月2日,東北野戰軍解放東北全境,遼瀋戰役結束。
紅旗倏地飄去,顯出了昔日燈光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