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兩輛車也跟上來了,六輛車停在一處。
前面引路的一個青年指著公路一側約幾百米開外的一片營房,燈光不甚亮,對曾可達說道:“長官,那片營房就是青年航空服務隊的駐地。”
曾可達遠遠地望著:“離清華、燕京多遠?”
那青年答道:“不到一公里。”
曾可達又問:“離民食調配委員會學院區的物資倉庫多遠?”
那青年又答道:“大約兩公里。長官,是不是先去那裡?”
曾可達:“今晚不去了。到說好的地方去吧。”
“是。”四個青年同聲答應,紛紛上車。
還是原來的車陣,前後四車引護,曾可達和副官在中間,向越來越近的燕京大學的東門方向騎去。
雖然是晚上,看門面依然能看出,這裡就是中共地下黨員梁經綸白天向中共北平地下黨燕大支部學委負責人嚴春明接頭彙報工作的那家書店!
六輛腳踏車竟然在離這家書店約一百米處都停下了。
“長官,我領您去?”為首領路的那個青年請示曾可達。
曾可達:“你認識店主?”
那個青年:“報告長官,是。”
曾可達把車一鬆,另一個青年接了,他便向那書店走去。
那個領路的青年推著車緊跟了過來。
曾可達走著輕聲說道:“記住,不要再叫長官。”
“是,曾先生。”那青年立刻答道。
曾可達停住了腳步,望向他。
那青年立刻又明白了:“是,劉先生。”
到了書店門口,那青年敲門。
外文書店二樓。
梁經綸的目光望著樓梯口的曾可達,竟像白天望著出現在樓梯口的嚴春明!
不同的是,白天中共地下黨學委負責人嚴春明是主動走上前去握梁經綸的手;這時是梁經綸輕步走了過去,向曾可達伸出了雙手。
梁經綸兩手緊緊地握住曾可達伸過來的一隻手:“辛苦了,可達同志。”
“你也辛苦了,梁經綸同志。”曾可達聲音很輕,語氣卻很凝重。
梁經綸立刻感覺到了曾可達握他的那隻手,並沒有他想象中的熱情。自己的手也慢慢鬆了:“建豐同志好嗎?”
“你說呢?”曾可達收回了握他的手,“他叫我代他向你問好。”
梁經綸感覺到了曾可達的冷淡和不滿,只得回道:“謝謝建豐同志。”
曾可達已經走到白天嚴春明坐的位子上坐下了。
梁經綸也走到他白天坐的那個位子上慢慢坐下。
曾可達開口了:“7月5日那天的事是怎麼鬧起來的?你們事先為什麼一個報告都沒有?”
梁經綸的目光望向了桌面,想了想才抬起頭:“7月5日東北學生到北平參議會鬧事共產黨事先並沒有組織。”
曾可達的臉更嚴肅了:“好幾萬人,聲勢那麼大,全國都震動了。美國方面當天晚上就給國府發了照會。你是說這一切都是自發的?這背後沒有共產黨指使?我相信你的話,上面也不會相信。”
梁經綸臉上沒有流露出任何委屈,也沒有受到指責甚至懷疑後的那種心怯,他平靜地望著曾可達:“可達同志,中共上層昨天有新的指示,能否容我先向你彙報他們的指示內容?”
曾可達的眼這才亮了一下,態度也緩和了些:“說吧。”
梁經綸幾乎是在原文背誦,當然是背誦他聽到的重要內容:“我們城市工作的任務,應該是準備配合野戰軍奪取城市,為我軍佔領後管理城市做準備。奪取城市主要是野戰軍的任務。根據我們現有的城市工作力量與不久將來的發展,在奪取城市上,用武裝暴動做有力的配合,還不可能。裡應外合奪取城市,在華北任何城市現在條件都不可能……所以我們不要背上這個在條件上、時間上都不可能實現的武裝起義的包袱……”
“共產黨倒像是穩操勝券了!”曾可達聽得與其說是入神不如說是心驚,緊盯著梁經綸,好像他就是共產黨,“還有呢?”
梁經綸是有意停下來,以突出下面的話,來表白剛才曾可達對他的指責和懷疑:“可達同志,下面的話是重點:‘鬥爭策略問題。現在北平學生工作較好,波浪式的發動鬥爭影響大。但總的方針是精幹隱蔽、蓄積力量,不是以鬥爭為主。具體地講,發動鬥爭必須做到:一、爭取多數,不能爭取團結多數的鬥爭不要發動;二、不遭受打擊,即在不利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