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瑞的感覺。這很過癮。
近一個月來陳繼承坐在這裡卻一直焦躁,他的司令部西邊就是和敬公主府,原來準備安排給國防部預備幹部局稽查大隊住,不料被方孟敖大隊讓給了東北學生,日夜喧鬧,聲聲入耳,竟不能去彈壓。忍了又忍,今天不能忍了。
下午,他在這裡向蔣介石告了御狀,報告了李副總統、傅總司令還有國防部調查組種種曖昧舉動,聖意竟然也很曖昧,電話那邊只偶爾發出濃重的奉化口音“嗯,嗯”。唯一讓自己安慰的是,提到有共產黨在煽動學潮時,才終於聽到了那一聲“娘希匹”!指示非常明確,共產黨要抓!
行動是天黑後開始的。行轅的人不能叫,剿總的人不能叫,面前的沙發座椅就顯得有些空空落落。因此陳繼承的興頭便沒有往日高,閉著眼坐在那把高椅子上,反覆回味下午給總統打電話的情形。
桌上的電話鈴聲吸引了陳繼承的眼睛,他從五部電話機中看出了是第二部電話在響,於是便有意不急著去接。
一直陪著他默坐的那些人便都望向了那部電話。
有資格坐在沙發上的只有兩個人。
一個是徐鐵英,北平警察局長兼警備司令部偵緝處長,還有一重身份是中統北平區的主任,哪一個身份他都必須參加。
另一個是生面孔,一身灰色夏布中山裝,年紀在四十左右,白白淨淨,乍看給人一種錯覺,像個拘謹的文員;可此人的身材太打眼了,坐在那裡也比徐鐵英高出半個頭,瘦高如鶴,擺放在沙發扶手上的十指又細又長。此人便是國防部保密局北平站站長王蒲忱。
靠牆座椅上坐著的五個人就低一個等級了。有兩個熟面孔,一個是軍統北平站那個執行組長,一個是國軍第四兵團那個特務營長。其他三個想是同類的人。
那部電話一直響著,電話機貼著的紙上寫著“北平行轅”四個字。
陳繼承不是在冷那部電話,而是在冷北平行轅留守處。
被冷落的“北平行轅”旁邊還赫然擺著另外四部電話。
第一部電話:“南京總統”。
第二部電話:“華北剿總”。
第三部電話:“兵團警局”。
第四部電話:“中統軍統”。
“陳總司令,說不準是李副總統打來的。您還是接吧。”徐鐵英都有些過意不去了,望著陳繼承。
“李宗仁才不會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大不了是李宇清。”陳繼承這才拿起了話筒。
所有的眼便都行動一致地望向了他臉邊的話筒,主要是望向他的臉。
“李副官長嗎?”果然被他猜中了,電話是李宇清打來的,“白天那麼辛苦,晚上還不休息?”
李宇清在電話那邊說什麼旁人聽不見。
陳繼承的回話其實也犯不著這麼大聲:“助手?什麼經濟顧問助手?今天晚上是有行動啊……抓共產黨也要一一跟行轅那邊通氣嗎……在呀,北平警察局長,中統軍統的同志都在……誰抓的,你可以自己過來問嘛。”
話筒就這樣擱上了。
“那個燕京大學的梁經綸是什麼國府經濟顧問的助手?”陳繼承目光望向了徐鐵英和王蒲忱。
徐鐵英也跟著將目光望向了王蒲忱。
“應該是吧。”王蒲忱說起話來也斯斯文文,“行動的時候我就說過,他是燕京大學副校長何其滄的助手,何其滄是國民政府的經濟顧問。”
“什麼狗屁經濟顧問!”陳繼承帶出粗話時也顯出了他自己的資歷,“國防部調查組可以做擋箭牌,現在又抬出一個什麼經濟顧問來做擋箭牌,那就乾脆一個共產黨都不要抓了。娘希匹的!”
徐鐵英和王蒲忱對望了一眼。
誰都知道他是黃埔系的八大金剛之一,總統心腹的心腹。可一個江蘇人學著總統的浙江口音罵人,而且捎帶著總統的兒子,這也太套近乎了。
陳繼承將他們的對望掃在了眼裡,盯住王蒲忱,問話更嚴厲了:“那個什麼梁經綸白天是誰在監視的?”
王蒲忱輕輕咳嗽了一陣子,回過頭去望向軍統那個執行組長:“你們向陳總司令彙報吧……”
陳繼承的臉拉下來了:“我在問你。你個北平站長不彙報,現在要手下跟我彙報?”
王蒲忱站起來了,以示恭敬,可那張白淨的臉更白得沒有了表情:“不是我不願意向長官彙報,是這些情況他們清楚,我不太清楚。”
陳繼承看出了他話裡有話:“把你剛才說的話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