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算派了人,趙瑾之也未見得就能活下來。
而經過這樣一場戰爭之後,就算趙瑾之活下來了,其實對福王也沒有壞處。
因為趙瑾之活著,便意味著虞景知道了西北之事。他肯定不能縱容西北官員肆意妄為,如此精力就會被迫轉到上面去。而內部的爭鬥,從來都是十分損耗實力的。尤其西北如今成了氣候,說不定跟京城也有關聯,按照虞景這種辦法,慢騰騰的蒐羅證據,等找到罪證時,早就已經遲了。
以福王的行事風格,勾連胡人肯定也不會留下明面上的證據,很難找到鐵證。虞景的盤算雖好,但要成功卻很難。
“依你之見呢?”虞景問。
清薇道,“須得雙管齊下。西北那邊要查,京城這裡也不能放過。用最快的時間找到證據,然後釜底抽薪。西北的官員和將領們多半都已經被腐蝕,但他們也不會輕易將好處讓出來。數十萬軍隊和底層的官吏們極有可能只是被他們矇蔽,只要誅除首惡,隱患自然就彌平了。”
這樣一來,即便不能立刻解圍,但趙瑾之那邊的壓力也會變小很多。
虞景皺眉,“朕自然知道速度要快,若是能從京城往下查,能省卻許多力氣。但要怎麼查?須知這些人在京城經營多年,隱藏極深,不可能輕易露出馬腳。反倒是咱們可能還沒查出有用的東西,就打草驚蛇了。”
西北有數十萬軍隊,虞景絕對承受不起這打草驚蛇的後果。一旦這些軍隊都譁變,那可能傾整個大魏之力都難以遏制。
清薇道,“臣婦心裡倒是有個人選。”
“誰?”
“南衙總督,衛霖。”
聽到這個名字,虞景神色一動,抬頭看向清薇。
清薇道,“我們大魏,武官轉文職,無非是那麼幾條路,其中進入南衙便是最方便快捷的一條,只要功勞足夠即可。當年,衛霖也是積功晉升如南衙的吧?”而在進入南衙之前,衛霖正是領軍駐紮在西北。
算算時間,衛霖在西北的時候,正是他們那一套從上到下的利益集團逐漸形成的時候,他在這裡頭,恐怕出力不少。大概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能夠安安穩穩的拿到那麼多功勞,升入南衙。而現在他成為了南衙總督,提督三軍,西北軍隊也正在他的管轄範圍之內,種種戰報和請賞請封的奏摺,也都是先送到南衙,再抄送尚書閣。
若說衛霖對這些事一無所知,那隻能是騙人的。
他如今只怕已經成為了那個利益集團的核心人物。若是能夠從他這裡入手,倒的確是個很好的選擇。
從上到下查一件事,就好像是理線團。抓住了線頭,只要往下一抖,就全都開了。但若是從下往上,就只能一個疙瘩一個疙瘩的去解。
想到這裡,虞景點頭道,“的確是個好的突破口,只是如今這個時候,衛霖只怕比平常更加警惕,想要從他這裡入手調查,卻是不好下手。”
“臣婦已有一計,只是需要陛下配合。”清薇道。
……
這一年的中秋過得不怎麼安穩。
就連京城的百姓,也變得比平時小心了。畢竟他們居住在這天子腳下,對這些事情是非常敏銳的。
但越是人人都知道這一點,皇室卻越是要顯露出不慌不忙的氣度來,這也是一種震懾的方式。所以中秋這日,太后在宮中設宴,邀請百官家眷入宮同慶佳節。此外,整個京城也都張燈結綵,佈置得十分熱鬧,官府還弄出了好些新奇之物,調動百姓們過節的積極性。
清薇其實仍然在月子裡,但是包括她自己在內,好像所有人都忘記了這一點。所以她也在進宮赴宴的名單上。
趙二夫人看到清薇時,也嚇了一跳,“怎麼瘦了那麼多?是不是你們那邊的人伺候得不盡心?倒不如搬到這邊來住一陣子。這裡小孩子多,也熱鬧。我們這些長輩還能看顧你一番。”
清薇聞言心下一暖。趙二夫人縱然有千般不好,但是在趙瑾之出事的時候沒有旁觀,也沒說出是他連累了趙家這樣的話,已經很讓清薇高興了。畢竟她現在實在是分不出心思來處理這些事。
她卻不知道,趙定方“告病在家”的這段日子,已經將大道理反覆說過無數次,身為一家人,這個時候必須要同舟共濟,若是自己內部鬧起來,只是給人看笑話而已。而且趙瑾之不會做糊塗事,所以這種情況也只是暫時的,很快就會有所改變。
在這種情況下,趙二夫人自然願意給清薇好臉色,跟她和睦相處。
只是她們能想得到,不代表別人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