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的,只有世俗間所流行的那些觀念。
趙瑾之其實也是個俗人。這一點,從他剛看上清薇,就開始操心將來能不能壓得住她,便可見一斑。
但他這個人身上最可貴、也最為清薇所看重的,是他懂得變通。
父親病故,自己年幼,必須要讓二叔上位,趙瑾之便能乾脆利落的離開家,棄文從武,走另一條路。雖然世人重文賤武,但趙瑾之深知軍權的重要性,在一定程度上,它是唯一能夠凌駕於皇權之上的力量。正所謂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從未有手裡沒有軍隊而能造反或是宮變成功的先例。
相較而言,與他年歲相同、境遇相似的邱庭波,卻選擇了死守翰林院,空耗了十幾年的青春,然後才總算得到了一個機會。但就算這個機會,也因為後續選擇失誤而幾乎失去。他現在仍舊是御前散騎常侍,但沒有聖眷,誰會多看他一眼?早已不復去年剛剛升官時的風光了。
同理,在發現清薇不能與尋常女子等同之後,趙瑾之立刻調整了跟她相處的方式,選擇了坦誠。
這世上有很多事說不清楚,但更多的,只要願意開口,其實都能找到解決的辦法。最重要的是要先有這種坦誠對話的心。而這一點,趙瑾之恰恰就有。
就連耍流氓他也耍得光明正大。
“看來趙大哥早打算好了?”清薇想了想,問。
趙瑾之道,“家裡頭不方便,難得有同你說話的機會。待會兒他們回來時,咱們再跟上去,不會有人察覺的。”
清薇好笑,“我還以為趙將軍膽大包天,什麼都不怕。”卻原來也覺得趙家不方便,不敢隨便爬牆了。
趙瑾之恨恨的在她手上捏了一把,“我是為了誰?你院子裡常年有人守著,我若去了,勢必驚動他們。若是喧鬧起來,你的名節還要不要了?”
“我的名節倒是不打緊,反正也沒幾個人知道我,只是事情傳揚出去,趙將軍如日中天的好名聲就沒了。”清薇道。
趙瑾之搖頭,低聲嘆道,“你這張嘴,再不肯讓人一步的。”
雖然是感嘆,倒沒有多少憤恨之意,聽上去反而更像是讚美。清薇自己品味了片刻,總覺得現在的趙瑾之有些飄飄然。忍不住道,“趙將軍需要我讓麼?”
“不必,你這樣就很好。”趙瑾之幾乎沒有思考便道。
清薇便朝他一笑,從自己坐著的石頭上跳了下來,“咱們還是跟上去吧,一邊走也能說話。既是出來走百病,便要走完一路才是,這麼半路上溜走,又豈能靈驗?”
不過她也只是這樣說,並沒有真的走開,因為一隻手還握在趙瑾之的手裡。
趙瑾之聞言,不但沒有往前走,反而往石頭上一靠,聲音含笑的道,“我見了你,什麼樣的病也都好了,再靈驗不過的。”
這句話讓清薇的心都跟著顫了顫。她承認,這樣的話太好聽,尤其是從趙瑾之嘴裡說出來,真誠、坦蕩,好像理所當然。越是如此,反倒越是能打動人。
清薇意識到,趙瑾之之前展露出來的,仍舊不是他的全部。這人要是壞起來,是很難讓人招架得住的。
但清薇也不願意輕易認輸,只能道,“趙將軍不會生病,難道就不顧別人了不成?”
這話一說出口,她就意識到不對。這等於是順著趙瑾之的話說,也就是把自己的主動權交了出去。可趙瑾之方才說的可不是什麼正經話,由著他說下去,清薇只會越發被動。
但此時醒悟已經遲了,趙瑾之已然笑道,“我怎會不顧清薇?你若真想走這一段路,待會兒我帶著你走一回便是。”頓了頓,又道,“放心,追得上前頭的人。”
果然,連自己要說的話都堵死了。
清薇雖然不怎麼相信他這一番保證,但也不好現在就讓趙瑾之驗證。她抿著唇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道,“那趙將軍還有什麼話說?”
“沒有了。”趙瑾之誠實的道,“原本是有許多話的,只是一見了你,就忘了大半。”
清薇終於沒人住,問他,“趙將軍這些話是跟什麼人學的?”
“這些話可不是跟什麼人學的,都是發自肺腑。”趙瑾之道,“清薇不喜歡麼?”
清薇竟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似乎並不能單純的用喜歡不喜歡來形容。平心而論,身為女子,對這些甜言蜜語自然是喜歡的。但清薇總覺得這樣的趙瑾之跟自己印象中的那一個相差太大,一時難以適應。況且她的性情不同於大部分女性的嬌怯,更冷靜也更強勢,面對這些話,實在有些不知該如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