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名山,半年,眼疾……
不會吧。
蔻兒幾乎不知道說什麼是好,只能呆呆聽著蒲心用歉疚的聲音說道:“我兒,為娘也是為了你好。”
宣瑾昱道:“孃親不用說這種話,孩兒知道。”
或許十四歲的他還有些憤懣,長大後,他就懂了為何當時孃親拼著命也要護著他的地址,不讓任何人知道他的下落,直到他一切恢復,才敢接他回京。
“不過啊,為娘到底錯了,”蒲心忽然笑著說道,“要是早知道襄城有蔻兒,早早兒我就送昱兒去的時候,就該先去風家拜訪拜訪,直接定了親才是。”
宣瑾昱謹慎道:“那會子都還是小孩兒呢。”
他也就罷了,十四歲,蔻兒那個時候算算年紀才不足八歲,定親一則是早,二則蔻兒還在母孝,不大合適。
不過他的確有些錯過了。
宣瑾昱看了蔻兒一眼。
蔻兒這時候才愣愣道:“小名山,眼疾,原來當初是你。”
她一直以來從當初的舊友口中未曾得知過有關他身份的訊息,只當舊友是普通人罷了,大半年的時間交情雖然不錯,到底差著年紀,並未太過深交,也就是臨別前舊友的那番約定,才讓蔻兒把人在心中記了這麼多年。
卻原來是他。
宣瑾昱也是到了今天才知道他當初是在小名山治病的,自然,回憶一下蔻兒曾經一口一個小名山,師父,還有那個徐嵐,就對上了記憶中黑色的那段時光。
他目不能視,只能嗅到庭院中的藥香,他記得那個大夫是有個徒弟的,只是與他從未有過半句交談,也沒有在他身邊出現過,大夫也就是每一天給他看看情況該煮藥煮藥,該扎針扎針,別的不會和他說什麼,在那大半年的時間裡,能在一片黑暗中帶來一絲光的,是一個調皮的小丫頭。
那個小丫頭似乎也是那大夫的弟子,不過不是天天都在,三五天才來待一兩天,不過每每她來的時候,寂靜的庭院中才會多了兩份人氣。
他那個時候滿心都沉浸在憤懣絕望之中,拒絕說話拒絕吃飯,在京中數個大夫都未曾看好他讓他當時已經放棄了自己,只一心求死,未有半分求生意志。大夫只醫治他的眼,而醫治了他內心的絕望的,卻是那個小丫頭。
他看不見,只能聽見她的聲音,細細的女孩兒說話有些不南不北,帶著一點京腔,更多的卻是一種軟糯的聲音,有時候問問他,有時候絮叨一些自己家的事情,還有時候,會安靜的陪在他身邊,她在院子裡抱著草藥勤快地翻曬,他坐在樹蔭下假寐。
如果不是那個小丫頭,他或許早在空寂的那大半年中變得孤僻起來,也幸好有那個小丫頭,讓他漸漸的願意說話,不管幾個字,只要還能繼續和人交流,能調動起他對生的慾望,他就有了生機。
等到他眼睛模模糊糊能夠感覺到光影的時候,他與那個小丫頭已經算是熟了一些,神醫也放心讓小丫頭帶著他一起在周邊的林子或者小丘上玩耍。每當那個時候,宣瑾昱就覺著自己多了一絲活力。
只是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
“蔻兒,你小時候也在小名山?”宣瑾昱不太確定的問著。
蔻兒呆呆點了點頭:“是啊。”
宣瑾昱就更猶豫了:“……那,山上除了你和你師父外,還有別的人麼?”
蔻兒搖了搖頭:“除了我和師父,就只有師兄了,你知道的。”
“所以除了你以外,沒有別的小女孩兒?”宣瑾昱確定著。
蔻兒頷首:“……是啊。”
師父的小名山幾乎不怎麼讓人去的,也就是一些病患家屬時不時會在大門外送來一些山貨,小女孩兒的話就除了她沒有別人了。
只是宣瑾昱為什麼要問別的小女孩兒呢?
蔻兒有些不解看著宣瑾昱。
這時候蒲心忽然道:“等等,難道說蔻兒也是在小名山?”
她有些驚訝,視線掃過蔻兒之後,喃喃道:“難怪當初那個徐先生醫術過人,原來是苦神醫的弟子。”
“回阿家的話,蔻兒小時候在襄城時,正巧兒在師父那兒學些粗淺的知識。”蔻兒回覆道。
“原來如此……”蒲心這下拍著手笑道,“卻是你們打小就認識了的緣分,如今成了夫妻,真真是天生的有緣了。莫怪師父當初見著了蔻兒就只對我說,我兒的姻緣來了,果真是天賜姻緣啊!”
蔻兒只能用一個世事難料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宣瑾昱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