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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部分

突然有一天,卻因“私德有虧”幾個字就輕飄飄地埋沒這一切,叫人怎能信服?

廊橋那邊迤邐過來一個人影,正是徐玉芝。常柏連忙迎上去問道:“你義父怎麼說?”

徐玉芝面上便浮現得色,“義父說那個姓周的提學脾氣又臭又硬,讓你不要再去想法子了。他想辦法給你謀取一個國子監的名額,以廕生的資格先進去再說。只要你爭氣,以後入仕為官也是一樣的!“

常柏有些失望,喃喃自語,“廕生啊……”

國子監是當世執掌官學的最高學府,照規定必須貢生或廕生才有資格入監讀書,所謂廕生是指依靠父祖的官位而取得入監的官家子弟,此種廕生亦稱廕監。凡文官京官四品以上、外官三品以上,武官二品以上的,准許送一子入監讀書。

監生與科舉、薦舉同為入仕做官的重要途徑之一,是帝國官僚體系當中極為特殊的一個群體。怎麼說呢,監生出身的官吏普遍品級不高,入閣拜相那是不可能的,一般就出任知縣、縣丞、教諭。便是同品級卻是正經科考出身的人,也看不起監生出身的。

徐玉芝見常柏面有不豫,心頭便有些火冒三丈,想起自己低三下四地求來,他還不滿意。便嗤聲道:“這個名額在外面可是值上萬兩銀子的,那些江南的大鹽商捧著銀子都找不到賣家,你還挑三揀四。為了你,我義父興許還得欠人家一個老大的人情,你若是不願意要那就算了!”

常柏一個激靈警醒過來,知道這是世上最後一根稻草,忙伸手攔住她的身子,苦笑道:“我知道,兜兜轉轉還是隻有你把我放在心上。只是我如何心甘,本來我明年春闈就可以下場一試身手。昔年我是直隸府名聲赫赫的小三元,如今卻落得與一些商賈紈絝之家的子弟混在一處,蠅營狗苟得過且過,還不知什麼時候能夠報效朝廷?”

徐玉芝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眼波流轉道:“別人到國子監是為了謀個出身,你倒是清高得很吶!若說別的事就算了,你以後想到哪裡做官,還不是我義父一句話的事。且把心放回肚子裡,安安心心地讀幾天書,定會有好差事等著你!”

常柏想到徐玉芝的這位義父一句話就讓自己的父親沒了官職,想來讓自己有個好官職也是一句話的事。遂放下心來對著女人小意奉承,一時間廊橋下的水塘裡映印著一對郎才女貌的身影。

劈柴胡同,裴宅。

裴青將一角紙交給桌子對面的傅百善,笑道:“看看,順著常柏這條藤終於找到徐玉芝的下落,只怕你做夢也想不到她這兩年隱身何處?”

因為天熱,傅百善只穿了一件淺絳色夾紗衫子,繫了一條挑線百褶裙,脆生生地像院子裡新開的夾竹桃。聞言接過紙張展開,越看眼睛睜得越大,吃吃問道:“還真是她?”

裴青心裡雖不屑也得出言讚道:“這女人真是一次又一次地讓我刮目相看,每每都能從絕境裡找出條活路來。當年她得罪了秦王,被下令關在柴房裡,她就殺死貼身丫頭替代,自己趁大火逃出生天。結果陰差陽錯遇到了守備太監徐琨,成了他的乾女兒。“

這其間還有些不足為外人道也的不堪事,裴青咳了一下沒有說出口,心想那些汙遭事就說出來怕髒了媳婦的耳朵。但僅僅知道的這些也讓傅百善感到非常的意外,她沒想到徐玉芝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竟然願意認一個閹人當爹?當年在梅樹下那般清高自詡的女子,原來不過是一場虛幻罷了。

裴青抓過傅百善的手,在她的手心裡劃圈道:“我卻是想到顧嬤嬤身故的那場意外,十有八九也是她指使守備府裡的人乾的,當年也是查到這一層就斷了源頭。我也是大意,總覺得你家和守備太監能有什麼牽扯,加上手裡人手不夠,就沒有順著這條線細細查下去,如若不然當時就能將這女人揪出來!”

傅百善發現和裴青坐在一處時,他就很喜歡摸摸她的頭髮,摸摸她的手,或是碰碰鼻子,對她總像對一個……失而復得的珍寶一般。

有一回兩個人無事站在廊簷下看雨說話,雨水啪啦嘩啦地順著滴水瓦流下來,旁邊一叢紫茉莉沒來得及搬進屋子,花缸裡的泥土被雨水一激起了泥漿。站在邊上的傅百善沒有注意,裙子上就濺了幾點汙色。一旁的裴青想都沒想,就蹲著身子幫她把裙上的泥點子一一抹去。

當時尚在院子裡的僕婦丫頭們都看呆了,誰都沒想到平日裡寡言嚴肅的千戶大人,會矮下身子作這種瑣碎小事,還做得無比自然。人人望過來的目光都是驚奇加羨慕的,外加很小聲的議論,倒讓傅百善一時鬧了個大紅臉。

見傅百善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