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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部分

 哭喪著個臉道:“大人快些換上吧,叫外人看見了不好!”

也是; 正逢老爺新喪,這位大爺倒好; 不好好地守在靈堂前哭靈; 而是悄悄躲在後院喝酒。難怪道現在為止沒有一個客人前來祭奠,有這樣的後人老爺在棺材裡待著也不會感到安寧吧!可憐昔日位高權重的劉首輔; 只怕做夢都沒有想到他身後竟然會如此悽清吧!

劉泰安赤著雙足在院子裡踉蹌地走著; 努力地辨認此時此刻是不是一場大夢。

劉府的院子是重金請了名師名匠前來設計的; 四時有花處處有景。枝蔓低垂繁花盛開奼紫嫣紅,一樹芍藥開得尤其妖嬈,花木生得茂密繁盛卻不知為什麼憑空給人一種荒涼的感觸。劉泰安的喉頭上下滾動,不可置信地指著眼前的白幡並燈籠道:“誰準你們掛上去的,叫少夫人過來,她是怎麼當的家就由著你們這些奴才瞎弄!”

僕役一怔忙回道:“老爺已經去了三天了,眼下天氣還有些溫熱,再不把喪事辦起來只怕老爺的屍身要壞。管家已經出去往各府裡借冰去了,就是這般府裡也支撐不了三五天。少夫人也走了,大人您還是振作起來,家裡一攤子事情都還等著您拿主意呢!”

劉泰安這才恍惚記起那日坤寧宮張皇后壽誕上發生的事情,他咬著牙澀聲問道:“蓮房……,少夫人真的走了?”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僕役看多了大戶人家的腌臢事,卻還是被劉家的無情無義給鎮住了,低著頭答道:“是老爺讓管家堵在大門口親自將少夫人攆走的,還有崔家那位表姑娘也一併不准他們進門,說她們是喪門星,不准她們再進屋子髒了劉家的門第。少夫人和表姑娘在門口哭了好久……”

劉泰安艱難地扶著欄杆,看著水池裡的錦鯉在即將開敗的荷葉下歡快地游來游去。他忽然感到無比地刺眼,喃喃道:“都是我懦弱,當年我沒有護住安姐,現在我依舊沒有護住蓮房,我對不起所有人。”他呵呵苦笑了兩聲,終於有些清醒過來道:“那天晚上是不是秦王殿下走後不久,老爺就沒了?”

僕役瑟縮了一下身子,低低應了個是。

劉泰安揮揮手又一個人回了屋子,內室的梳妝檯上依舊放著崔蓮房慣用的銀柄靶鏡。有多少次,那人梳了式樣時興的髮式或是得了一件新首飾,就興致勃勃地轉過頭來,嬌俏地問道:“好不好看,好不好看嘛!”

嵌螺秞的四門衣櫃裡,依舊掛著崔蓮房在擷芳閣定製的衣衫。她是個愛美有極會打扮的婦人,每回出門都要把衣服首飾配好。許多樣式都是她自己想出來的,每每她把新款式穿上身之後,京裡才會漸漸流傳開來,其實很多同僚在私底下都豔羨他有這樣一個能襄助夫婿又能持家的美貌夫人。

從什麼時候起他開始醉心於金石之術,不再關心家裡的大小事情了呢?在父親面前他的唯唯諾諾變本加厲,想比之下崔蓮房反而是頭腦清楚應對得當。於是,父親漸漸地將一些事物交給了蓮房。與宮中長姐劉惠妃的聯絡人也變成了她。再後來,他就發現在這個家裡很多重要的事就插不上嘴了。

劉泰安無意識地望著妝鏡裡木然無神的人,臉上蒼白地不見一絲血色,眼底下浮現厚重的倦意。指尖忽然刺痛了一下,低頭一看卻是一枚雙如意點翠長簪尖利的尾端刺穿了面板,立時就有一點殷紅的血跡冒了出來。

那天,伏在案上的父親也是這般模樣。看起來好好的,只有嘴角有一絲血沫子,但是人早已變得冰冷。僕從們告訴他,父親生前唯一見過的客人就是秦王應旭。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皇帝這是要劉家人為二十年前枉死的文德太子償命。這就是帝王,隱忍二十年終究清算了這筆欠了許久的爛賬,還連本帶息地毀了劉家!

那時候劉泰安想,這一切兜兜轉轉到底是為了什麼?父親這般汲汲營營到底是為了什麼?

父親想將冀州劉氏推上高位榮耀鄉里,想讓秦王這個嫡親的外孫承繼帝位,卻沒有想到自己的一番謀算全在皇帝的眼皮底下。那位至尊之人一定像看跳樑小醜一般,看著父親左右騰挪。最後厭了倦了,就索性一股腦地將這一切掃為塵埃。

劉泰安模模糊糊地想起從前的鄭璃,那個小名叫安姐的嬌柔女子。他甚至有些想不起她的長相了,畢竟已經相隔太久的時日。她好像最喜歡紫色的茉莉。劉府的花匠嫌棄這種花微賤,不怎麼願意栽植。她就自己拿了種子在迎窗前撥撒,還喜滋滋地說到了夏天就可以看到了。

果然,那些紫色的小花在來年生長得極好。大片大片地肆意生根發芽,在太陽底下濃蔭成片。於是劉泰安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