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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部分

他想想法子; 興許還有一線轉機。”

年輕女孩的話語天真得可笑; 崔蓮房卻心知肚明此番的劫數怕是躲不過去了。她垂頭看著裙上繡了西府海棠紋的鮮亮襤邊,因為下雨沾染了幾點泥印子,讓女牢裡悶熱的溼氣一蒸便立時顯得汙濁不堪了。這樣的衣物從前根本就到不了她的跟前,眼下卻只有將就穿了。

她眼裡閃過一絲悲涼怒意,旋即黯淡下來苦笑道:“他的心腸的確是軟,可是他的耳根子更軟,相比之下他更聽他老子的話。他二十幾歲便中了一甲探花,可是這麼多年都庸庸碌碌毫無作為。況且跟劉家的錦繡前程相比,我們兩個外姓人又算得了什麼?”

崔文櫻目中的神采便黯淡下來,再次喃喃自怨道:“都是我的錯……”

崔蓮房的面色越來越陰沉,“跟你有什麼相干,宮裡那位在跟我清算二十年前的舊賬,現在這些統統都不過是由頭罷了。我們得不了好,那劉家人只怕也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畢竟二十年前那幾封構陷太子的書信是劉肅父子親手獻上去的。”

崔文櫻就瞠大眼睛吭吭哧哧地問道:“您真的幹了那件事,按說那時的太子和太子妃可是您的親姐夫和親姐姐?”

“我不是故意的——”

崔蓮房色厲內荏地切齒咬牙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看不慣崔玉華老端著一副高高在上太子妃的模樣,只是想拿這件事噁心一下她,順便潑一瓢汙水在鄭氏的頭上而已。頂好就是他們都鬧得不可開交,頂好劉家悄悄休了鄭氏,這樣大家各自安好不是萬般皆宜嗎?”

牢房昏暗的油燈下,女人喘著粗氣滿臉的不甘心,“誰知道我找的那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添油加醋濃情蜜意不說還把信寫得那般露骨,什麼‘你我之子乃天下至貴之人’,簡直是畫蛇添足。但是時間已經來不及了,我出來一趟不容易,只有硬著頭皮把這件事操持完……”

原來這場潑天禍事最初的起因,竟然是緣於一個年青女子心底對長姐的嫉妒,以及對愛情的憧憬和盲目才洐生出來的嗎?只是沒有料到鄭璃的性情剛烈至此,寧死都不願承受汙名,這才導致了後來一切的變數。就像這世上的很多事情一樣,可以預料到開頭卻預料不到結局。

崔文櫻驚得半響說不出話來,良久才顫聲問道:“幫你的那人……到底是誰?”

潮溼的地上只有淺淺的一層腐朽的稻草,崔蓮房身上膝上都有新傷,此刻痛得厲害卻只得強忍著,“我即便知道那人包藏禍心又怎麼樣,卻還是放不下心中的那股子貪念,捨不得放過這般大好的機會,就冒著風險幹下了這件大不韙的錯事。“

她嘴裡又苦又澀,“那時我一心想嫁進劉家,像瘋魔一樣想促成此事,不惜用盡一切手段,誰攔著我誰就是我的仇人。如願以償之後,這麼多年來偏偏心存兩分僥倖,指望這件事神不知鬼不覺。現在事情敗露卻只有咬牙硬兜著,不將那人說出來還好些,說出來彰德老宅子裡那一大家子人死得更快。他們雖然捨棄了我,我卻不能翻臉無情捨棄他們!”

崔文櫻待要追問,卻忽地想到便是問出來又能怎麼樣,難道還能逃出這處牢獄,還能洗脫自己身上的罪名不成?於是神情沮喪的母女二人齊齊沉默下來,木然而蕭索地靠在一起,也不知道想些什麼。

大理寺戒衛森嚴,女牢牆上只在高處開有一扇半尺寬的窗戶,有慘白的月光從木柵欄間斜斜撒入,淡淡地照在地面上,勾勒出大片大片光怪陸離的陰影。

正在這時就聽牢門外鎖鏈輕響,扭頭一看正是穿了一身皂色衣衫的紅羅,她提了一個大食盒微笑著走了過來,神色間依舊是一如即往的謙卑,“少夫人和表姑娘還沒吃飯吧,奴婢親手整治了幾樣小菜送過來。你們好歹用一點吧,只怕今後再無人來給你們送飯了!”

崔蓮房一伸手就將她端過來的幾樣精緻小菜全掃在地上,勃然大怒道:“你這背信忘義的東西,還敢到我面前來耀武揚威?等我出來了,立時第一個扒了你皮抽了你的筋。還有你留在彰德老家的那對傻丈夫傻兒子,一個個都別想得到好!”

紅羅神清氣爽地微眯了眼睛,捂嘴咯咯笑道:“我的好小姐,沒想到你落到這般田地了還這般氣盛,不知道你到底依仗什麼呢?你的夫家已經寫下休書,你的孃家已經棄你而去,你引以為傲的兒子被這些醜事羞怍得不知所蹤,你的女兒跟你一樣揹負謀害秦王正妃的罪名,如今你還剩下什麼呢?”

牢房裡高高懸掛的油燈散放著昏暗的光,婦人的半邊臉隱藏在暗處襯得她像地府裡來的陰詭羅剎,崔文櫻不禁瑟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