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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李氏囁嚅了一下,橫了橫心冒著大不諱悄聲道:“娘,宮裡頭二皇子也過了十歲的整生了,至多翻年或是後年怕不就要開府建衙了,要我是二皇子的外家人,也要開始為他謀算了。”

張夫人的眼睛便一點點地睜大。

當今皇上子嗣不豐,在位近二十年,膝下僅有三子二女。

宮裡二皇子的母妃是景仁宮一宮之主,地位僅次於皇后,多年前就得封庶一品惠妃。今上不重女色,後宮裡頭僅有的幾位高位份的娘娘都是潛邸的老人,更要緊的是這位劉惠妃閨名叫劉姣,正是謹身殿大學士兼吏部尚書劉肅的長女,女婿劉泰安嫡親的姐姐。

張夫人緊閉了雙眼,右手徑直哆嗦地去端炕桌上的茶盞。卻不妨沒拿穩,繪了鬥彩鴛鴦蓮荷紋的茶盞“哐當”一聲碰在地下摔了個粉碎。

2。第二章 知春

冬末春初,澄心堂外的寒風打著旋兒唿哨而過,歇山頂上的明瓦被凍得喀啦作響,琉璃窗上也漸生了斑駁陸離的霜花。敞廳裡的紫檀須彌座描金方几上的琺琅彩自鳴鐘滴答作響,張夫人一時緘默起來。

李氏年紀還輕沒經歷過,大概不記得十多年前的朝事了,那隻能叫個慘烈。

那時非長非嫡的今上還只是個不受先皇寵愛的皇子,最後能夠殺出重圍登上九五至尊之位,無須說手裡也是沾了好些人命的。有人私下議論說那場奪嫡之爭後,太和門外三尺厚的雪泥裡開春化開後都還聞得見血腥氣。

張夫人咬緊了腮幫子,細細回想宮中的見聞。良久,才掙扎著從牙縫裡吐出一絲活氣兒。沒錯,不過又是一場禍事重演,那殿堂疊聳紅牆金頂的所在看起來堂堂皇皇,這樣的事情還少嗎?

凡事一但涉及到了皇家,再憋屈的事都得咽回肚子裡連冤都沒處喊去,難怪皇后娘娘都不敢多說什麼。統共那幾位娘娘,今上統共那幾位皇子個頂個的珍貴,無論怎樣鬧起來手心手背都是肉,這樣看來皇上是要關起門來把這場天大禍事當成家務事悄悄料理了。

壽寧侯府再有權勢也大不過天家貴胄,折了個女兒又算什麼?

只可憐自家安姐那般純良的孩子,攤上那麼一戶狼心狗肺的人家,做了那等下作的事還不能讓人出言指摘半分錯處。偏偏這戶人家當初還是自己斟酌再三才挑中的,張夫人一時又氣又悔免不得悲從心中來,眼淚又急滾而下。

張夫人悲了半響,才想起還有件極要緊之事要同媳婦商量。

安姐昨個在宮裡生產,雖說是意外可也是犯了大忌諱之事,好在宮裡頭這程子正亂著,誰也顧不上這頭。皇后娘娘身子不好一向不管事,遇到這樣鬧心的事還不知怎麼收場,安姐已經摺了進去,太子斷斷不能再有事。

皇后娘娘讓身邊的大宮人把那個小貓樣大的襁褓遞過來時吩咐道:“估且不論怎樣,大人們不分青紅皂白鬥得跟烏雞眼似的,再不能牽連到無辜孩子身上。”

那小囡囡張夫人只瞧了一眼就不敢再瞧了,怕不捨得。

畢竟是安姐掙了命才生的親骨肉,自己的親外孫女。只依稀記得那孩子還沒有睜開眼,一身皮子白得透亮,眉毛細長烏黑,指尖一點點大的嘴唇色殷紅,除了格外瘦弱些外看著實不像七月早產才落草的嬰孩。

只可惜這孩子生來命苦,劉家那邊根本不肯認,宮裡頭也不會認,自己這個親外祖母還要顧著壽寧侯府這麼一大家子的老老少少,也不敢認下這個可憐的孩子。

張夫人心口揪作一團,向李氏急急吩咐道:“找一戶人家,不拘什麼人,只要家世清白人踏實能幹,把這孩子遠遠地送走,厚厚的打發金銀,讓他們再不要回這個是非之地了!”

李氏自然明白此事關節重大。

這孩子在風雲跌宕的宮裡頭能揀條命出來己是靠了皇后娘娘的慈悲,若是等今上回過神來想起這孩子的來頭,再遷怒於孩子身上,還不跟捏腳底下的螞蟻似的。這位皇上在位小二十年了,那可絕不是心慈手軟的人。

李氏連提了幾戶人家,都有這樣那樣的不足之處,沒等張夫人參詳自家就先否決了。

已經三更過了,夜裡寒氣重,屋子裡還添了一盆八仙過海雲珠紋鈕獸頭的銅燻爐,穿了夾絲棉妝花褙子的李氏不知是心急的還是燥熱的,腦門上一層密密的汗珠子,她撩手抿了抿頭髮,忽然福至靈來想起來一個人選來。

“娘,您還記得前頭鑼鼓巷衚衕宋將軍家的閨女宋知春不?”

張夫人眼前一亮,“怎麼不記得,她家裡頭沒出事兒前好像跟她母親往咱府裡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