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夫人和兩個嫂嫂聞見動靜迎出來:“呀,才說著你怎還不回來,這就無聲無息到了。看把這小淘氣寶兒興奮的,一下午就坐在門檻上等你了。”
把包袱接過,又拿來雞毛撣子拍庚武身上的落雨,整個院子都因著這唯一男人的出現而瞬間熱鬧起來。
婆子顛著小腳,手裡拎一提油紙包裹,笑問道:“三少爺,這些個行李要拿去哪裡?”
“不用,給嫂嫂和孩子們路上帶了點東西,自去分了便是。”庚武精緻薄唇噙著笑,特意不提某人的名字,只對庚夫人解釋道:“堇州府碼頭被漕幫一夥土棍耽擱,又在清江浦滯留了兩天,與幾家新鋪子談成了生意,饒得母親擔心。”
女人們每人一匹料子,穎兒和兩個姐姐的是零嘴與玩具,連婆子都有一份。多少年沒有感受過男人出遠門回來給自己帶禮物的欣喜了,嫂嫂和孩子們都很高興,說快看看,給秀荷帶了什麼。
秀荷擰著面巾,嵐兒過來拽她:“小嬸嬸快過去,我三叔給你買禮物了。”
秀荷剜了庚武一眼,見他果然一雙長眸隔空笑凝,便走過去:“路上累了,擦擦。”
那柔荑纖白,指甲兒粉瑩瑩的,庚武接過去,兩個人的手背驀然輕觸,他的是寒夜薄涼,她的卻是柔暖。恨不得把她裹在懷裡頭疼,瞥見那水眸中隱隱有憧憬,曉得女人就愛那些有的沒的,卻偏把她掌心一握,清潤嗓音繾著笑:“才成親,也沒問過你喜歡甚麼,這次便獨獨沒有給你買。”
獨獨……什麼話呀?
嫂嫂們倒比秀荷還要先愣怔:“這小子,怎麼自個親親的媳婦倒給忘了,瞧這不懂事。”要把料子分與秀荷。
才心疼他辛苦,一說出口的話卻氣人,白心疼。秀荷暗自用力,涼涼地掙出手心:“成親前才剛置了幾身新衣裳,暫時也不缺什麼,三郎買不買都可以的。”偏笑得溫柔可人,體貼又淑嫻。
庚夫人看到了,曉得小夫妻倆兒相思道不盡,只作不明瞭,問庚武:“吃過了沒有?不曉得把新娘子擔心的,這下回來就好好歇幾天再走,多陪陪人家。”
庚武應吃過了,三天後就走。見婆子已備好熱水,便站起身來去後院,一矗清頎身影掠過秀荷身旁,垂下的掌心悄把她一握,頃刻已滾燙滾燙。
三天。這樣快,一個月才見兩回面。這下更不想理他了。
穎兒巴巴地跟出去,今晚要與三叔睡,聽三叔講故事。二嫂打他屁股,叱他不懂事,吵三嬸休息。秀荷便把穎兒抱起來:“好呀,正好給你三叔解悶兒,省得他討人嫌。”
對面耳房裡潑水的聲音淅淅瀝瀝,一場秋雨把天氣乍涼,那井裡的水不曉得有多冷,他也往身上澆,野狼一條。想不聽那動靜,如何偏偏一點不錯的都入了耳。
“秀荷。秀荷。”
聽他連叫了幾聲,聽見了就是不想搭理。也曉得禮物不重要,但哪怕只是街邊撿個石頭回來,哄哄她也高興呀。就是沒有心。第一回給自己買鐲子送了晚春,第二回買緞子叫紅姨代替,第三回,直接沒有了。叫他繼續晾著吧,叫她過去幹嘛,反正他也不怕冷。
“秀荷呀,叫你呢,去看看。”婆婆在前院催。也不曉得是哪日約定俗稱的規矩,但凡庚武一在家,嫂嫂們和婆婆都儘量不來後院了。
秀荷臉兒燒紅,這感覺像什麼,好像所有人都默默為她把環境鋪設好,好讓她和他幹嘛幹嘛……幹嘛幹嘛呀,今夜一定輕易不給他得逞。還是美娟說得對,男人可惡了就該掐。
“叫我做什麼?”秀荷探出身子,看見對面庚武開啟門隙,明明曉得她生氣,那雋朗眉目竟帶著一絲痞笑,大男人樣的吩咐。看了就沒好氣。
“幫我拿身乾淨衣裳過來。”庚武肅著狼臉。剛才還在人前裝大度賢惠,一對著自己就變成小氣鬼了,偏不哄她,一會兒叫她好好疼。
“給你,要衝涼不曉得自己帶衣裳。”秀荷把衣裳塞進門縫。
庚武修長臂膀伸出來:“生氣了?在屋裡等著撕我?”把她手一拽,那門內赤果的健朗身軀便叫她看見,雖高瘦頎長,卻寬肩窄腹好生健朗。滴滴水珠沿著麥色肌膚往下滑,竟又看到那墨林深處杵起來的一隻大東西。青龍盤旋,龍騰虎躍,耀武揚威。
“撕你做什麼,我不認識你。”秀荷臉兒刷地嫣紅,把衣裳甩給庚武就走。
“犟丫頭脾氣。”庚武也不哄她,自淨了衣裳隨後走出來。
幾天不在,窄小的臥房內便四處充盈著她的味道。那紅床柔軟,人臥在其中,一身疲憊的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