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怒至此?外頭可都說咱們祁安侯府的侯夫人是個頂兒心慈面善的主兒呢,這要是傳出去,夫人這些年積攢的好名聲可都要敗個精光。”
孫氏瞧見景盛蕪旁若無人地坐在羅漢床的另一邊兒,青藍扯過遍地撒花兒緞子面兒的金色引枕給她靠著,大怒道:“三小姐掌了家到底是不一樣了,好大的氣派,威風都耍到我屋兒裡來了。”
聞言,景盛蕪懶洋洋地掀了眼皮兒,道:“夫人作何這般大的氣性,老話兒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我原是不以為然的,可今兒個真是不得不信呢。”
這時,李嬤嬤正巧進屋,聽了景盛蕪的話再瞧見孫氏頻頻遞來狐疑的眼神兒,緩緩搖頭算是回了孫氏的疑問。
孫氏杏目含怒,道:“三小姐這話是什麼意思?”
“哎呀,瞧我這記性,父親頭一個是說與我的,夫人眼下哪兒能知道呢。”景盛蕪狀似恍然般低呼一聲。
孫氏叫她講得猴兒撓心似的,只得耐下性子問道:“不知侯爺與三小姐說了何事?”
景盛蕪眉眼彎彎,喜笑道:“今兒個御王奏秉聖上,提議在開春兒入宮的秀女名冊上添上我一個,原先我還憂心與御王前時的婚事兒會誤了自個兒今後的姻緣,到底是沾上了御王取而未取的汙名的,可眼下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聞言,孫氏喜上眉梢,若景盛蕪開春兒入宮,那掌家之權可不就又回到自個兒手中了麼。
孫氏心情大好,連帶著語氣也親切了幾分,扮作慈母般語重心長地言道:“盛蕪啊,你可真是個好命的主兒,選秀入宮那是多少女兒家做夢都笑醒的事兒呢,如今就這麼砸到你的頭上了,你可要好生珍惜才是。”
景盛蕪莞爾,輕笑道:“夫人說得在理,父親也與我講清箇中利害,今年的秀女是父親與禮部尚書張大人一同擢選的,論家世背景,才學容貌,夫人的侄女孫月言本是最拔尖兒的。”
“月言貌美,自小便習讀詩書,自然最是優秀。”孫氏心中得意,自個兒這個親侄女若能登雲望月,她這個做姑母的可不只是面上有光那麼簡單,實實在在的利益也是絕不會少的。
“孫小姐出類拔萃,也真是可惜了個妙人兒了。”景盛蕪緩緩言道:“難道夫人以為來日盛蕪入宮,會容她人與我爭權奪利?”
果不其然,孫氏的臉色瞬間失了血色,景盛蕪勾唇輕笑:“父親提起孫小姐時說了一句話,聰明有餘,智慧不足,夫人對自個兒的侄女想必也是瞭解的,我想,縱然夫人掛著孫氏的姓氏,可到底是嫁進了我祁安侯府,按說是該與我一條心的,這才來問問夫人,他日入宮盛蕪心中也好有數,夫人覺得孫月言與景盛蕪相比,如何?”
語畢,孫氏的臉色死灰一般慘白,握在袖管裡的指甲狠狠戳進肉裡,李嬤嬤年歲大些也成個人精了,聽了景盛蕪這最末一句心中甚是不安,她原就是孫府出來的,對孫月言的瞭解自是不必多說,“聰明有餘,智慧不足”八字形容得當真是一針見血,入木三分。
“啪!”一聲脆響,孫氏心神不安寧,失手打翻沉香木矮几上的茶盅。
景盛蕪眸底閃過一絲冷意,開口道:“夫人還未說,孫月言之於景盛蕪,如何?”
她,鬥不過你!
論容貌,論手段……
即便千般不願,孫氏心底卻是不得不承認,從何時起,在自個兒眼皮子底下苟且生存的景盛蕪竟悄然出落成了這副模樣兒,早前兒她便知曉景盛蕪貌美,只怕大楚再難尋出第二個來,可空有一副皮囊孫氏自負她不會再自個兒手裡翻出天兒去。
“早知今日……”孫氏悔恨地開口,卻在話到一半時,收了聲兒。
景盛蕪嗤笑,寒聲道:“早知今日,你豈會容我活到今日!可惜,晚了。”
孫氏全身的力氣盡數被抽空般,頹然道:“今兒個你來,就是為了向我耀武揚威的麼?”
聞言,景盛蕪支起身子朝前傾,她與孫氏間只隔了個沉香木矮几,稍一動作便越了過去,伏身在孫氏耳邊,輕聲道:“夫人,咱們馬上就是親家了,作為繼母,景盛蕪一定會好生善待景盛顏的。”
“景盛蕪,不可以!你不能!”孫氏心膽俱寒,驚呼道。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夫人的走過的路,景盛蕪可不願重蹈覆轍。”
語畢,理了水碧色的裙襬,提步朝外走去。
景盛蕪輕飄飄的話於孫氏如魔音貫耳般,將她整個兒擊潰,身子一歪便栽倒在地昏死了過去。
Ps:還是那句話,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