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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全力。

緊張得不行的豆包兒終於能夠鬆口氣,但隨即,面前的現實讓他認識到自己還是太天真了!

白行簡艱苦卓絕跨得殿門,落腳便踩上一隻撥浪鼓。豆包兒咬上了拳頭,大氣不敢出,生怕夫子被一隻撥浪鼓撂倒。

白行簡又不得不抬腿,手杖將撥浪鼓撥到一邊,抬眼便被殿內地上的景象衝擊到了。

滿地散落兒童玩具,鳥籠、小竹簍、香包、不倒翁、泥人、小爐灶、小壺、小罐、小瓶、小碗、六角風車、雉雞翎、小鼓、紙旗、小花籃、小笊籬、竹笛、竹簫、鈴鐺、八卦盤、六環刀、竹蛇、面具、小燈籠、鳥形風箏、瓦片風箏、風箏桄、小竹椅、拍板、長柄棒槌、單柄小瓶、噗噗噔……

彷彿集市大展會,根本無處下腳。

“你說……這是什麼地方來著?”白行簡不確信地再問一遍。

“我、我姐的書、書房……”豆包兒頗沒底氣。

完了,豆包兒忘了白行簡現在是湯糰兒的夫子。把姐的夫子引到了姐的書房,見到了姐的珍藏,這些珍藏連父君都不準碰的,宮人更是不敢來收拾。最重要的是,聽說白行簡給湯糰兒的史學課成績評估向來不高,這下印象分徹底敗光。豆包兒又被自己蠢哭了!

可正因為是湯糰兒的玩具房兼那個什麼書房,才人跡罕至,僻靜無人。因為湯糰兒總是擔心自己心愛的玩具被人覬覦,順手偷走,弄丟一個就夠她哭一個下午,所以父君勒令宮人們任何人不得靠近儲君書房。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儲君書房藏有什麼國事機密。

從儲君的睡袍到儲君的書房,沒有一樣不叫人吃驚,沒有一樣能讓人與“儲君”二字聯絡起來。白行簡沒力氣在意這究竟是書房還是玩具房,只想儘快找個地方坐下來。

“需要注意什麼?”他忍著身體不適,耐心問。

“不要碰這些玩具,不要弄亂它們的位置。”豆包兒硬著頭皮回答湯糰兒書房注意事項。

“嗯,我在此歇片刻,你可放心。”白行簡想獨自待著,“今日有勞殿下,臣建言殿下一句,勿替瑤姬求情。”

豆包兒吃了一驚,他原本打算既然湯糰兒沒事,興許自己能向父君替瑤姬求饒:“可若我也對瑤姬置之不理,她豈不是死路一條?”

“她謀害儲君,又豈是你幾句話能替她消罪?何況,此事你本身就脫不了干係。雖為姐弟,但你承的是西京姓氏,與儲君乃是君臣之別。並且,儲君遇險的因頭正是你從西京帶給她的一隻滾燈,無論法理還是情理,你都難脫罪責,再替兇手求情,豈非更加置自身於險境?鳳君考慮周全,才令你長跪殿前,以此脫罪。你若體諒不清,魯莽行事,牽連的將是西京。”白行簡為之分析利弊,權作今日酬謝。

豆包兒卻聽得一愣一愣,他根本沒有想過其中關節,竟會牽涉這許多。白行簡的剖析與西京族學夫子授課相似,從事情的本質根源,因果關聯,君臣之別,來考量後果與影響。雖然百年世家靠的就是這樣的清醒頭腦來維繫家族安危,但全是客觀因果與利害關係,而無主觀情感人心冷暖,他無法接受。

“不管身負怎樣的嫌疑,我也不會棄自己所愛於不顧!哪怕為她背離家族,罔顧君臣!”豆包兒憤慨地表達了他身為男兒的擔當,也是拒絕了白行簡的建議,同時反問一句,“夫子愛過一個人麼?”

白行簡正視了一眼這個少年:“你只是不曾經歷波折,才以為愛可以替代一切。”

豆包兒回敬以同樣的句式:“夫子只是不曾愛過,才以為世間唯有利弊權衡。”

說罷,這個少年憤然離去。

被一個涉世未深的少年這樣頂撞,白行簡還是頭一次。

他默然在殿內行走,小心避開每一處散落的玩具,待穿過這片敏感地帶,終於到達書案前,拖出椅子坐下,早已汗流浹背。

手杖靠到一旁,他自袖中取出十幾枚特殊製作的銀針,每一根的長度都是顧淮銀針的兩倍,尋常大夫根本不會用到的長度。除此之外,另有一包打溼了的罌粟粉。被世人視為惡之花的罌粟,恰恰是他止痛的捷徑。

以銀針敷以罌粟,寸寸刺入膝蓋,一連刺進十幾枚,毫不手軟。若有旁人在,瞧見這一幕,一定以為他在自殘。

於白行簡而言,銀針入骨的刺痛,與酷刑後膝蓋浸泡寒湖水引發的舊疾發作相比,實在不足為道。而每次發作,非罌粟不足以緩解,所以他隨身攜帶。只是這次,罌粟因湖水沖泡,所剩無幾,藥效大打折扣。

他仰靠椅背,手指揪著衣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