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錦驍站在崖邊; 風捲著長髮拂面而飛; 與火紅嫁衣同起,她怔怔往海里看著——看不著人,只有海。
崖上亂成一片; 後來之人跟著霍錦驍衝到崖邊朝外張望,可哪裡還能看得到祁望身影。
地上砂石往崖下沙沙一掉,有人拉住她的手臂。
“錦驍。”東辭嗓音低啞地喚她。
霍錦驍將目光從海里轉到他身上,他臉色有些蒼白; 眉頭卷結,眼神憂急,想同她說些什麼; 卻似乎一時半會又難以出口,只能看著她; 手裡還緊緊攥著羊皮紙,上面隱約可見的墨色海圖。
她揮開他的手; 才要說話,旁邊斜來一劍。
冰涼的劍鋒將兩人隔開,架到東辭頸間; 東辭只是略退半步,並不閃躲,身後飛舞的蟲群像一篷黑霧,倏爾被他收進衣袖內,他的臉色更蒼白了些,唇角有血絲沁出。
“魏東辭,你殺了我大哥!”許炎吩咐完手下尋找祁望蹤影便執劍而來,他上崖只比霍錦驍慢了一步,同樣也將崖上發生的事盡收眼底。
東辭沒有辯解,只是看著霍錦驍。
“我殺了你!”許炎赤紅雙眼,劍鋒划向東辭咽喉。
“住手!”紅影一動,霍錦驍沉聲喝道,出掌掃開許炎這一劍。
“景驍,他害死了祁爺!平南和我無論如何都饒不了他!”許炎怒道,握著劍柄的手都在顫抖,“我知道你對他有情下不了手,你讓開,我來!”
霍錦驍抬頭,亂髮之下是細描盛妝的容顏,本是傾城絕色,卻被痛怒所侵。
“誰說祁爺死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沒找到屍首,就還活著!”
“魔鬼崖下的水域漩渦暗流無數,別說是人,就算是船靠近都難覆頂之災,何況祁爺是從這麼高的懸崖跌落。你是在騙我,騙平南,還是在騙自己,或者想替魏東辭開脫?”許炎執劍之手不落,劍尖仍指向東辭心口。
“把劍拿開。”霍錦驍咬著牙冷道。
“怎麼?你想救他?”許炎冷笑,無需他下一聲命令,四周平南的人已紛紛拔/出武器圍攏過來。
“我讓你把劍拿開!”霍錦驍重喝一聲,驟然出招,掌風掃出,她蓄勁徒手按上許炎的劍。
許炎只覺劍上傳來巨大阻力,將他的劍震開,他怒而握緊長劍,劍鋒一轉,從她掌心劃過,劃開道深長傷口,血瞬間便染滿她整隻手,沿著指尖往下滴去,她卻閃身站到東辭身前。
“錦驍!”東辭被那血色刺得瞳孔驟縮,急急拉起她的手。
“別碰我!”霍錦驍震袖甩開他的手,仍看著許炎,“祁爺交代過,我是平南的副島主,若他出事,平南便以我為主,不論任何情況!你這麼快就忘了?”
“我沒忘!但就算你繼為島主,這仇若是不報,別說是我,平南的百姓,船上的兄弟,都不答應。”許炎一抖長劍,震出劍鳴。
“我們不答應!”
“殺了他!”
“替祁爺報仇!”
四周紛紛有人附和,越來越多的人圍過來,怒紅著雙眼看著魏東辭。
祁望在平南十二年,將當初貧弱的島嶼一點一點發展到如今東海無人敢隨意欺凌的大島,哪怕他平日為人寡情淡漠,可這島上受過他恩惠的人卻不計其數,祁望在平南,憑的不僅是威,更多的是這些年累積下來的恩義。
“你下不了手,我不怪你,但若你非要救他,就別怪我不念舊情!”許炎把劍橫起,殺氣四溢。
“我沒攔著你們報仇,但如今祁爺生死未明,東辭他……他潛入平南盜取海圖意圖未明,我需要查清楚。”霍錦驍站在東辭身前不肯退讓半步。
“還有什麼可查的!他為了盜取海墳區的海圖對我祁爺痛下殺手,我們好意將他請回平南,又替你二人籌劃婚事,你們就是如此對我平南?”柳暮言從後面走上來,老淚縱橫道,他身後跟的是船隊的眾人。
林良、華威、宋兵、徐鋒……全都是她在船上時一起出生入死的人。
“你幫著他,就是與我平南為敵!”徐鋒指著魏東辭怒罵。
東辭伸手想推開她:“錦驍,讓開!”
霍錦驍屹立如山。
“給我一天時間,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她張開雙臂,死護東辭,“但如果你們現在就想要他的命,除非踩過我的屍體!”
目光堅如鐵石。
“一天時間,炎哥,答應小景吧。現下找祁爺的下落才最重要,也許他吉人天相也未為可知?”林良跟著霍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