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炩吸了口長氣,站起身來。緩緩踱著步子,沉吟道:“你們都認為,我應該對康居之難置之不理?”
顏良道:“那是自然,不但我這樣想,就算賈大人、趙將軍在這裡,恐怕也要這樣想吧。漫說咱們和康居素無交情,就算彼此交情深厚,如今咱們自顧不暇,安能為他解圍?”
曾炩緩緩搖頭,喃喃地道:“都這麼想麼,”
郭嘉窺他臉色,忽地動容道:“難道,主公真想出兵攘助康居?”
曾炩反問道:“如果我確有此意呢?”
郭嘉驚詫道:“如此自討苦吃,所為何來?主公,現在江南大軍壓境,拿西域的一句話來說,咱們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啊,哪裡還能顧及他們?”
曾炩笑道:“‘泥菩薩’也是菩薩啊,若不然,就真的只是一灘泥巴了。奉孝,對這件事,我已想過很久,我們現在是很辛苦,內憂外患,危機重重,可咱們就是再苦,這個仗還是得打,應該去打。”
“應該打?”
“不錯,應該打,內中原由有三:第一,利益。康居南與貴霜帝國接,西到大鹽澤方止,北接北匈奴,東至烏孫。南北三千里,東西二千餘里,領地遼闊,疆域寬廣,如果這個地方戰火連綿,那我們縱然一統西域,也無法做到振興西域的承諾了,中西貫通的絲綢之路,我西域只是其中的東段而也。”
郭嘉反駁道:“主公,康居與烏孫之戰一直時斷時續不曾停止,可屬下聽說,安息帝國商人默罕默德已帶了一千多個農奴和大批的財物抵達龜茲,再加上之前他偷運過來的大宛寶馬,可見,他們並未受到戰火的影響呀。”
曾炩搖頭道:“不然,那只是一個默罕默德,聽說他有安息帝國王族血統,與安息帝**方必有聯絡,而普通的商賈卻沒有這樣的特權,也沒有這樣的本事。重振西域,不可能只靠一個默罕默德,何況……”
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奉孝,如果我的經濟命脈掐在一個人手中,你說那是好,還是不好呢?”
郭嘉不說話了,曾炩又道:“第二,安全江南攻我江北,訊息還一直在我們的控制之中,可是隨著河西古道的暢道,訊息是遮掩不了多久的,一定會傳到這裡來。如果這個訊息傳開,剛剛歸附我們的各方勢力會不會蠢蠢欲動?我們封鎖江南作亂的訊息回師南下平亂,勢必不能把收服的西域軍隊帶回中原去。這樣一來,玉門關、蒲類、移支、前後車師、尉犁、龜茲……每一處地方,我還要留駐忠心可靠的大量的軍隊,以防我們一走,就有人利用我東線之亂,盅惑剛剛歸附尚不可靠的軍隊死灰復燃。與其派駐重兵日夜防範他反,不如釜底抽薪,乾脆以保我河西古道昌隆興盛為名、以援我友邦,為名,派一支精銳,帶領支剛剛歸降的大軍赴援康居。”
“遠師在外,他們是反不起來的,而且,在此緊要關頭,我還有餘力支援他國,等江南攻我江北的訊息傳開,那些蠢蠢欲動的人想要造反,就是再三掂量,而那些三心二意、觀望行色的,就會更加堅定對我信心。”
“那麼,第三呢?”
“第三,人心。民心向背,在戰場上雖然顯示不出明顯的力量,可是它無時不刻不在影響著敵我軍心士氣的興衰、糧秣輜重的供應。西域諸地崇佛信佛,而康居佛教隆盛,此番我能這麼快一統西域,除了我們的兵士作戰勇敢,其實當地百姓與其統治者沒有同仇敵愾之心,大大消磨了他們的壯志也是一個主要原因,否則當初馬騰揮軍西進,屢至焉耆而止,難再寸進,何以我們卻能勢如破竹?”
“康居國昔日與大漢往來密切,所以那裡國內也有很多漢人,而康居國王更以中原宗屬自居,自視為中原之人,他們受到了欺凌,當初困守它乾與延城二地委曲求全賴以自守的龜茲尚能派兵相助,而今我這盡擁西域,兵強馬壯的大漢夏王反而袖手旁觀,豈不是還不如原來的元氏?”
“西域百姓愛我敬我,將我比擬為當年的班定遠。班定遠曾率三十六人,斬殺匈奴使者,而我呢?康居使者向我乞援時,我卻帶領大軍匆匆逃回中原去了,還談什麼保境安民?做不到這一點,如何得到這方百姓的擁戴?延城大街上,我曾對龜茲百姓親口說過,要愛我百姓,濟民撫遠,重振西域,再現興旺,現在卻是一副虎頭蛇尾的模樣,這不是打自己的臉麼?愛,是做出來的,不是說出來的。這才是我真正的命門所在啊。”
曾炩說的激動,順口溜出了一句後世名言,一語出口,心頭就是一驚,他的身子僵在那兒,好半晌,才尷尬地看向在座諸人,卻發現大家聽的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