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遷都,於國於己沒有任何好處,相反,正中了士人的詭計。從此大人權柄盡失,罪惡滔天,當真要遺臭萬年了。”
田儀也說道,大人遷都,無非是想利用關中之險阻擊叛軍於潼關之外,利用西涼的根基繼續把持權柄。或者說得更難聽一點,大人還想利用遷都洗劫關東,獲得大量財物。但正如長笙所言,大人會因此犯下毀國之罪,成為舉國之賊。大人偏安一隅,要權柄沒有權柄,要財物沒有財物,會活活憋死在關中。大人久經戰事,謀略出眾,怎會行此取死之計?叛軍分散京畿四周,人心不齊,實力也不集中,我們完全可以軟硬兼施,以防禦和攻擊為輔,取勝叛軍輕而易舉,不過就是個時間問題。
“洛陽雖是四戰之地,無險可守,但大人只要擊敗叛軍,就能迅速控制州郡,以手中權柄治理國家,振興大漢。相反,長安雖有崤函谷之固,據山川之險,沃野千里,但只能偏守一隅,毫無做為,而且一旦洛陽失陷,關中被圍,出路盡數斷絕,那可就是一塊死地了。”
“昔日高祖皇帝憑關中之利得天下,為什麼到我這就不行了?”董卓不急不慢地問道。
李儒和田儀相視苦笑。
李儒說道:“此一時彼一時,差距太大了,原因也太多。 。簡單一點說吧,高祖皇帝時是打天下,大人現在是治天下,根本是兩回事。”
遷都關係到社稷的興亡,需要數年的準備,要仔細權衡得失。即使要遷,也要定下詳細的策略,否則不僅僅是禍國之舉,更是亡國之舉。遷都長安,至少需要數百億錢財,需要數年時間,宗廟、府衙、典籍哪一樣能少?僅僅搬遷東觀、雲臺等地的典籍文卷大概就要數月時間,我們來得及嗎?做得到嗎?
平叛之戰要打應該在三月初左右,也就是說,大人如果想在這短短一個多月內完成遷都,那不叫遷都,那叫浩劫,叫亡國。
西遷天子和朝廷,已經可以確保天子的安全,可以分化士人、削弱士人的權勢,可以杜絕洛陽隨時爆發內亂的隱憂,可以掌握平叛戰場上的主動,也可以趁機聚斂財物為大軍提供糧餉。甚至在形勢極度不利的時候我們還可以迅速回撤關中。總之,西遷天子和朝廷已經足夠達到我們的所有目的,我們既能擁有西遷的所有好處,也能擺脫西遷的所有壞處,而大人既能搏得拱衛社稷的美名,也能佔據擊敗士人平定叛亂的優勢。
李儒哀求道:“大人,遷都之議萬萬不可,這不是飲鳩止渴之計,而是飲鳩即死之計。如果社稷傾覆,大人的權柄從何而來?大人一生的宏圖大志又如何實現?”
董卓想了很長時間,最後非常疲憊地說道:“我也知道遷都不好,但我氣啊,我心裡這口氣咽不下去啊。”
“洛陽的門閥士人四處造謠,說我要遷都,我這罪名算是背定了。我現在就算是西遷天子,但在他們的嘴裡,和遷都又有什麼區別?如果平叛打贏了,我繼續執掌權柄,把天子和朝廷再遷回來,或許還有洗清罪名的機會。但我現在根本看不到打贏的可能,我更看不到回遷天子和朝廷的機會。這一去,我們恐怕再也回不來了。”
“現在的形勢你們也清楚,我們沒錢,糧食也不多,二十萬大軍沒錢沒糧怎麼打仗?長安修建宮殿要錢,西遷天子和朝廷要錢。目前大軍駐守關隘和城池還能對付,但一旦開仗我們就難以為繼了,所以這西遷之計必須要立即開始。我們要把關東的每一個錢,每一粒糧食都收到庫裡來。理由是什麼?西遷天子和朝廷需要這麼做嗎?只有遷都才是最好的理由。”
“我們能擊敗叛軍嗎?也許可以,他們畢竟各人心懷鬼胎,一盤散沙而已。但我們能控制所有的州郡嗎?這顯然不可能。他們是門閥世家,有成千上萬的門生故吏,即使敗了,他們還可以各自回到州郡繼續和我們為敵。我們呢?我們有這麼大的力量到各地去平叛嗎?這顯然也是不可能,最起碼這幾年不可能。我們無論打哪一個,其他地方都會支援,我們打不贏的。”
“士人的力量遠遠比我們強大,即使是袁隗一個人的實力,也比我董卓厲害。而且這些反叛計程車人不是白痴,他們知道順從我遲早都會死,所以分化也好,讓他們自相殘殺也好,最後他們都不會回到洛陽。除非我們足夠強大,強大到可以消滅所有的人。但這需要時間,我已經六十歲了,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我要遷都,我要把他們逼得想不打都不行。大漢社稷傾覆在即,這些自以為是的大漢中流砥柱敢不捨命相救?”
李儒和田儀驚愣無語“如果驃騎將軍從幷州出兵南下出兵,大人將如何應對?”田儀忐忑不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