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娘一驚,這才從搖擺不定的心緒中回過神來,趕緊上前一步,撥開窗栓,卻並沒有開窗,而是直接從窗前默默退了開來。
袁長卿看她一眼,便伸手推開窗,帶著一股秋夜的涼意落進窗內。
他又看她一眼,回手關上窗,道:“外面起風了。夜裡涼,你再去找件衣裳披了。”
珊娘沒理他,只皺眉道:“什麼要緊的大事,要你這麼揹著人來找我?”
袁長卿沒有立刻回答她,只背對著她,手掌依舊按在窗戶上。半晌,他肩頭微微一沉,似默默嘆了口氣一般,轉過身來,看著她道:“我這一去就要兩三年,總要跟你交待清楚才行。”
珊娘自然早知道這一點了。前世時他便是如此的,“那又如何?”她道。
顯然,她這輕描淡寫惹惱了袁長卿。他的眼驀地一凜,向她邁近一步。那危險的氣息,迫得珊娘本能地倒退一步,後背險些撞在那具貓戲圖屏風上。
“當心。”袁長卿忽地上前一步,伸手抓住她的肩。
珊娘回頭看了一眼那屏風,然後才又扭回頭來,然後……
然後,她便看到,袁長卿正低頭以一種格外認真的神情在凝視著她,那眼神,刺得她的額頭一片隱隱的發癢。
此時他們正站在北窗下。窗外月色雖好,被身旁的屏風一遮,使得此間光線變得異常昏暗,叫珊娘只能看到他那雙在暗處顯得分外明亮的眼。
那明亮的眼,令她一陣不自在,“幹,幹嘛這麼看著我?”她乾笑著,推開他握在她肩上的手。
袁長卿頓了頓,才似不情願地收回他的手,人卻並沒有退開,仍是那麼迫近著她,低頭凝視著她道:“我會好幾年都不在,你就不擔心?”
“擔心什麼?你嗎?”珊娘抬頭看著他。
雖然她與他之間的距離,近得早已經超過了人與人之間該有的安全距離,可她擔心若是她後退,會叫一向強勢的袁長卿以為她是在示弱,便只得強忍著額上的刺癢,硬著頭皮站在那裡直直看著他,“說起來,你是我認識的人裡最聰明最能幹的一個,應該沒什麼事情能夠難得住你吧?何況,這《地輿志》不是你們奉了東宮之命編撰的嗎?連太后都拿出私房資助了你們,別人誰又敢動你們?”
袁長卿的眼忽地一閃,看著她道:“你怎麼知道的?”
“什麼?”
“東宮和太后的事,我記得我沒跟你說過。”袁長卿道。
珊娘一陣無語——總不能告訴他,她是上一輩子知道的吧……
“原來……”袁長卿看著她的眼神漸漸柔和了起來,“我當你真那麼不關心我呢,原來你私下裡也有打聽過。”
珊娘又是一陣無語——某人好像想多了……
“是,”袁長卿又道,“這確實是太子的計劃。”說著,他把東宮的計劃向珊娘娓娓道來。
卻原來,由於最近宮裡動作頻頻,以至於很多太子一系的年輕學子們都受到了牽連,連林仲海都被迫辭職了。為了護住這些年輕學子,太子爺便爭取到了太后的支援,借編撰《地輿志》的機會,將那些受打擊的學子全都分散了出去,一來儲存了那些有生力量,二來也順便完成這項利國利民的大計。
聽著袁長卿的娓娓道來,珊娘心頭一陣感慨。她再想不到,這一世的他竟願意給她解釋得這麼詳細……而前世時,她多問他一句他都是那麼的不耐煩……
“老師年紀大了,不適合長年在外奔波,所以我給老師訂的計劃,是每出去半年就回來休養半年。但我還年輕,而且我希望我能快點做出成績,所以我大概沒那麼多的機會回來看你,”袁長卿道。頓了頓,他又道:“不問問我為什麼這麼著急?”
於是珊娘善解人意地問道:“為什麼?”
“因為……”他抬起的手停在離她的臉頰僅咫尺距離之外,似乎是他一時沒忍住想要去碰她,卻在即將碰到她時又回過神來一般。“因為,”他縮回手又道,“因為我希望我能儘快出人頭地,我希望能讓你父親早日放心地把你交給我。”
珊娘一驚,驀地抬頭看向他。那一刻,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問題……
“十三兒,”她懷疑的眼,到底領袁長卿忍不住了,忽地將雙手壓在她的肩上,看著她的眼眸道,“確實如你父親所說,我眼下的處境並不怎麼好,所以……你等我三年,不,兩年。兩年後,我來娶你。到那時候,雖然我可能還是不能擺脫家裡那一團混亂,但至少我能給你一個更穩妥的未來,也許那時候我還是不能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