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洪大人是個耿直的性情,洪夫人其實也不比洪大人好得多少,因此,當她意識到珊娘這是以“玉繡”之利,引誘那些世家夫人小姐們去關注孤貧院時,眼前頓時一亮。
晚間,當洪大人贊著袁長卿的內斂不外露時,洪夫人則想著珊孃的機靈,便笑著對洪大人說了句,“巧婦伴拙夫。”
——若是珊娘聽到這句評語,怕是得大喊冤枉了……
第149章 ·霓裳羽衣社
照慣例,瓊林宴後,朝廷會給所有的新科進士們都放幾天探親假。外地的,自是回家探親去了,那些留在京城的,則趁著這個時機四處聯絡感情,拜恩師,會同年,竄得不亦樂乎。
自古以來便有所謂人生三大鐵:同過窗,扛過槍,那過啥……同科的同年,於這些職場新人來說,可說是極重要的人脈。於是各種宴請團拜中,最是不會落下的,除了恩師外,便是那同榜的狀元榜眼探花三位魁首了。
這三人中,狀元林如亭大概是唯一一個在京城沒什麼知名度的人。可他性情好,待人接物叫人有種如沐春風般的溫暖,於是,幾乎不費吹灰之力,這位狀元郎就贏得了一片的讚譽。
而袁長卿恰正好跟林如亭相反。雖然他很早就出名了,卻是眾所周知的一個“冷美人兒”。曾有個笑話,說書院新來一個先生,直到學年結束,才知道袁長卿不是個啞巴。可等眾人跟袁長卿接觸多了之後,便發現,原來他並不是像傳說中的那般高冷難以親近,說起來,他只不過是不怎麼愛說話而已。不過,他一旦開口,卻往往能夠切中肯綮,顯然不是那浪得虛名之輩。
至於榜眼,叫餘洪,是個四旬左右的中年人。這位餘榜眼和宮裡的貴妃娘娘是同鄉,在家鄉時也是個小有名氣的才子。之前宮裡那位也曾有心招攬於他,偏他自恃才情,以為沒有四皇子的關照他也是必中的。卻不想連考了三科都是名落孫山。於是,去年再次落榜後,他終於向現實低了頭,拜在了承恩侯府的門下。這一年來,他受著四皇子的資助,在京城各大文會中倒也混出了一些名頭,大小也算得是個名士的。只是,雖然他今年終於如願中了,且還是榜眼,可夾在林如亭和袁長卿這兩個烏髮結頂的小青年當中,一頭花白的他,難免就有點尷尬了。
而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人一多,自然那趣味相投的便走到了一處,那些所求相同的,也漸漸結成了一夥。探花袁長卿雖然不入皇帝的眼,可他和太子交情非淺,顯然是個“太…子黨”。那些看中太子,想要藉由袁長卿跟太子搭上關係的,免不了就聚到了他的周圍。那些見皇帝不待見太子,覺得四皇子更有可能上位的,則都聚到了榜眼餘洪的周圍。剩下那些或出於謹慎,或只想當個純臣,不願意站隊的,便都自然而然地和那未曾暴露過身份的林如亭站在了一處。
就在袁長卿每天應酬於各種酒宴文會之上時,珊娘也沒閒著。
大公主之前就說要請她到她的公主府去聚聚的,後來因為袁長卿要下場趕考,二人竟是一次都沒能聚得成。如今趕考的都已經考中探花了,探花娘子自然也就清閒了下來。袁長卿被同年們拉出去吃酒會文時,珊娘便被大公主的一張請柬給請進了公主府。
大公主的公主府也在福壽坊,離珊孃家只隔了一條街。珊娘到時,公主府裡已經先到了好幾位客人。見她進來,大公主忙從水榭涼亭裡迎出來,又拉著珊孃的手,將她上上下下一陣打量,笑道:“果然是探花娘子,跟朵花兒似的。”
珊娘嫁給袁長卿快有小半年了,自然也就不再像之前那樣,整天穿著一身耀眼的大紅了。四月底五月初,正是春夏交際的時節,她便換了一身輕薄的衣衫。只見她外面罩著一件深紫色的大袖衫,裡面是一條素白的高腰襦裙。襦衫上密密繡著一簇簇淡紫色的紫藤花,及至長裙處,則變成了層層疊疊的花瓣,然後飄然往下漸漸稀疏成淡淡的一抹花影——這套衣衫,看著就極費繡工。
大公主拉起她的手,極不見外地扯開她的外衣,看著那身繡工繁雜的襦裙一陣嘖嘖,又抬頭問著珊娘:“這是你母親繡的?”
珊娘一陣詫異。頓了頓,笑道:“京裡訊息傳得真快。”
大公主也笑道:“原一個個背後都說,袁家老太太好算計,給袁大娶了個四不靠的媳婦,卻再沒想到,原來你家裡竟是深藏不露。你家老太太這會兒怕是腸子都要悔青了。”
說話間,原坐在涼亭裡的幾個貴婦們也都跟了出來。大公主幹脆推著珊孃的肩在她們面前轉了一圈,笑道:“看看,如何?”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