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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部分

晉王接的差事,不是隨著定國公去北疆打樓蘭人,就是去嶺南道剿匪。

都是看起來兇險,實際上最能收穫聲名和功勳的。

而他呢?

去太原府賑災,人還沒到,雪已先落,所謂的賑災成了雞肋。

接待樓蘭使臣,就算佈置得再好,最多得到樓蘭人的感謝,還能得到什麼呢?

同是聖上的兒子,他的區別對待,何其不公。

禪房之中,一燈如豆,照著他的雙眼微紅。

不甘與不忿,充斥著他的五臟六腑。

又因為久經多年,早已習慣了這種不公,顯得格外隱忍。

就像是平靜如湖的海面,越是平靜,底下的驚濤駭浪就越是澎湃……

元魁從門外走了進來。

明知道寧王在禪房靜思的時候,不願意被人打擾,他還是進來了。

寧王微微偏過頭去,就著燭火看他。

噗通一聲,元魁跪在了地上。

“殿下,晉王此番遠去嶺南,是我們的好時機,也是最後的時機。等他回京被冊封為太子,大勢已去啊!”

他身為寧王最忠心的侍衛,從未對他的決議,有任何的異議。

宮中的侍衛所,教導這些暗衛的準則,便是絕對的服從。

他還小的時候,聽說了一些歷史上皇家的不堪,曾經好奇地問過他的師傅。

“若是我們日後跟隨的主子,讓我們做殺父弒君的惡事,又該如何?”

師傅罰他三天不許吃飯,然後隱晦地告訴了他答案。

“只有服從,容不得你去思考。”

而他真正跟了一個主子之後,才知道服從不是絕對的。

為他的千秋霸業著想,那才是應當的。

寧王冷冷地看他一眼。

“這件事情,本王很早就與你說過了。晉王府的人,不論是她還是她的兒女,乃至是晉王,都絕不能碰。”

這是他對沈風斕的承諾。

也是他最後能堅守的,對她的一點真誠。

元魁道:“可是殿下明明知道,聖上屬意的是晉王。我們如果什麼都不做,就是眼睜睜把大位拱手讓人!殿下,你吃了這麼多年的苦,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登上那個位置,不再受人欺凌嗎?!”

寧王伸出手來,試圖把元魁扶起來。

元魁卻拒絕了他。

“殿下,屬下知道你喜歡沈側妃。可要是晉王登上那個位置,沈側妃只會離你更遙遠!你明明知道,真正能得到她的方法,就是殺了晉……”

“住口!”

或許是元魁的不順從觸怒了他,或許是他明知元魁所言是真,卻不願意聽取。

他幾乎是第一次,如此失控地咆哮。

對著自己最忠心的屬下,最親密的親隨。

“她對晉王已經有了感情,晉王是她孩子的父親。倘若本王殺了他,她會恨本王一輩子吧?”

已經失去了她的信任,失去了她的友誼。

如果得到她的恨,他怕自己會生不如死。

“殿下!你從前無情無義,屬下擔心你不知人間溫暖。可你如今心裡有了沈側妃,身上的鎧甲也破了!若是情意會危害殿下,殿下不如從未有情!”

有情無情,是他能決定的事嗎?

寧王淒涼一笑,端坐在青燈古卷之下,兩眼無神。

元魁繼續道:“當年害死蘭才人的人,賢妃雖被貶為罪奴,還在永巷好好的活著。平西侯雖名聲掃地,汪家的勢力卻並未減弱!還有聖上,若不是他……”

他咬了咬牙,沒有繼續說下去。

“殿下,仇人還在逍遙,你豈可為了兒女私情,置殺母的大仇於不顧啊!”

一旦晉王登基,就算不殺寧王,也不會給他翻身的餘地。

到那個時候,別說報仇,不被人踐踏就已經是萬幸了。

這麼簡單的道理,元魁能想到,寧王自然早就清楚。

他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你退下吧,容本王好好想想。”

他揮了揮手,不給元魁再說話的機會。

每次遇到和沈風斕有關的事,他便會像現在這樣,猶豫不決。

甚至是避而不談。

元魁無聲地嘆了一口氣,垂首走出了禪房。

如果,萬一。

寧王到最後依然不願意,對晉王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