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猜,蕭貴妃燒死我母妃的傳言,是從哪裡開始的?”
沈風斕眸子微眯,有了一個很惡毒的猜測。
“賢妃?”
寧王點了點頭。
“那個時候,賢妃就住在那裡——”
他指向了正殿左邊的偏殿,那裡在大火的時候沒有受到波及,不過事後聖上還是封鎖了整座宮殿。
又將他送到了賢妃膝下,一起挪到了掖庭宮居住。
沈風斕嗅到了某種陰謀的氣息,以賢妃的心計,如果蕭貴妃想越過她對寧才人下毒手,她不可能不知道。
兩個人同住一宮,只有寧才人的正殿著了大火,賢妃則安然無恙……
“所以你明白了吧,當時如果蕭貴妃真的死在熊掌之下,我是絕對不能出手相救的。我要讓賢妃以為,她的謊言我信了。”
從小到大,賢妃從來沒有正面告訴過他,他的母妃是被蕭貴妃害死的。
卻總是若有若無地暗示他,讓他去仇恨蕭貴妃,和蕭貴妃所出的晉王。
年幼的寧王的確被她矇騙到了,一度仇恨蕭貴妃,仇恨晉王。
再看到他們母子在聖上面前得寵的程度,越發憎恨。
直到他慢慢長大,慢慢有了自己的勢力,才開始派人去調查那樁陳年舊事……
沈風斕不可置信,這才明白,為什麼賢妃對寧王非打即罵。
認賊做母這件事,寧王一開始不知道,但是賢妃自己是從頭到尾都知道的。
她也會心虛,也會害怕。
所以她要百倍地欺壓寧王,那個小小的少年……
讓他不敢反抗自己的話,不敢質疑自己的命令。
可惜,寧王並不愚蠢,沒有就此成為她的傀儡。
這大約是,不幸之中的萬幸。
“殿下既然知道,當初之事是賢妃所為,為什麼不向聖上討回公道?”
寧王看著自己滿手的灰塵,那一層厚厚的灰,把時光埋藏得太深。
也把真相一點點消弭。
“沒有用的,父皇未必不知道真相,他只是不想說而已。母妃在死之前,被人誣陷與一個侍衛有首尾。父皇下令軟禁之後,當夜宮中便起了大火。”
“她至死也沒能證明自己的清白,父皇不信,沒有人信。甚至在她死了之後,連葬入皇陵的資格都沒有……”
京郊那座荒山之上,一座孤墳,便是一個女子的一生。
無法想象,一個少年寄養在自己的殺母仇人膝下,要如何強壓住心中的仇恨,對她畢恭畢敬。
還要任她打罵,不能還口。
身為高高在上的皇子,只有寧王一個人苦得令人不忍述說。
這天家尊榮,不要也罷……
沈風斕幾乎有些哽咽,她轉過了身去,假裝去看椅背上的花紋。
“殿下別太傷心了,如果寧才人泉下有知,一定希望殿下能夠快樂地活著。”
“不。”
寧王道:“母妃一定希望,我能夠擁有更多的權勢,能夠越來越強大。直到有一天,我可以光明正大為她報仇!”
“這就是我在賢妃身旁,一直隱忍的原因。為了給母妃報仇,不管是活得像條狗一樣狼狽,還是像條蛇一樣冷血無情,我都得活著。”
他活得太不容易,好在走到了今日,賢妃或是平西侯,都得忌憚他三分了。
沈風斕也是今日才明白。
“原來殿下一直汲汲營營,在朝中結黨爭利,都是為了……”
她忽然有些自責。
一直以為他是天生好利之人,又或是被賢妃教養成了一個面目。
原來他的初心,只是為自己報殺母之仇而已。
“你以為我是為了爭奪皇位,是嗎?”
寧王自嘲地笑了笑,“我是想爭,哪個皇子會不想要那個位置?皇位我要,賢妃和平西侯的命,我也要。”
“還有你。”
沈風斕轉身看他,“殿下要的太多,就不怕最後掌控不得,一無所有嗎?”
如果他能放下對皇位的執著,放棄對平西侯府勢力的渴求,也許他早就能殺了汪若霏,殺了平西侯。
可他沒有那麼做。
歸根到底,他還是放不下權力。
寧王道:“失去的太多,所以想得到的,也就多了起來。”
這話竟讓沈風斕無力反駁。
“不必急著拒絕我,你還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