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主持晉王府的中饋,如此草率只怕底下人有樣學樣。
便叮囑了奶孃一句,“好好看著大公子和大小姐。”
而後起身下了樓。
等她看到芳姑姑身後,那一抬一抬數量不菲的壽禮,才知道為什麼要她親自過目。
這麼多的壽禮,想必是親貴大臣們見他重獲聖寵,想要巴結晉王殿下了。
芳姑姑把禮單遞上,沈風斕一目十行地看了下來,心中有了個數。
那些送例禮的,多半是皇室貴戚,平等來往。
那些送禮格外豐厚的,多半是見太子倒臺,現在才想來巴結晉王的。
那些禮物送得別緻又投其所好的,多半就是他手下的大臣……
沈風斕看了看幾個熟悉的名字,譬如大理寺少卿餘傑,他送的就是——
兩匹香雲紗!
大周的紗布是用織布機織成的,而香雲紗,聽聞是西域繡娘用特殊技法繡成的。
這種布料以輕軟、顯色著稱,西域的武將女眷往往以此紗做成帕子,為自己的夫君佩在身上。
這樣他們在漫漫黃沙之中征戰之時,萬一不幸戰死,士兵也能在屍堆中很快地找到他們。
因為尋常計程車兵,是買不起香雲紗的。
沈風斕在講述西域風土人情的書中,曾經看到過此物,便命人開啟來看看。
這一看方知,兩匹香雲紗一匹是淡淡的湖藍色,一匹是淺紅色。
此紗顯色度極高,若是染成豔麗的顏色,反而過於浮誇。
這樣淺淺的顏色正好。
不過這兩種顏色,顯然都是女子衣裳的顏色。
送晉王殿下的壽禮,居然是女子的衣料?
沈風斕不禁失笑。
這哪裡是送晉王,分明是要送給她的。
她便朝小衣道:“把這兩匹料子收起來吧,改日想著了再拿去裁衣裳。”
小衣依言收下。
心中卻在想,沒有問過晉王殿下就拿了他的壽禮,會不會不太好?
一抬眼看見芳姑姑的神色,不僅不惱還十分歡喜。
“殿下就說了,娘娘喜歡什麼就拿去了,不必問他。”
只怕沈風斕不要,他哪裡會不捨得給呢?
小衣暗自吐了吐舌。
她果然還是太不老成,看看浣紗她們一臉自然,那才是真正懂事的。
沈風斕接著看禮單,隨口問道:“長公主府的禮是哪一份?”
“是一大箱子的不知道什麼東西,長公主府的人特意叮囑只能殿下親自檢視,就送去正房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異。
沈風斕眉頭一蹙,直覺不對。
“那個箱子是不是很沉?”
芳姑姑一愣,“是啊,娘娘是怎麼知道的?”
她不僅知道那個箱子很沉,還知道,裡面是一個人。
一個怎麼趕都趕不走的人……
王府正房之中,軒轅玦站在那個大箱子面前,面若寒冰。
“出來吧。”
箱子裡的人起先還隱藏得很好,到了正房之中,呼吸就越來越急促了。
急促到他站在外面,都聽見了她的呼吸聲音。
砰的一聲,箱子蓋被頂開,華服少女從箱中站了起來,大口大口地呼吸。
“呼呼,憋死我了。”
她用力地呼吸,總算緩了過來,從箱子裡一腳踏出。
“晉王哥哥,生辰快樂!”
她笑著湊到跟前,將懷中緊緊抱著的木匣雙手捧上前去。
軒轅玦看了一眼,眉頭一蹙。
“你又在胡鬧什麼?箱子裡連個氣孔都沒有,你若在晉王府有個好歹,長公主會怎麼想?”
衛玉陵卻把他的話當成了關心,笑著道:“不會的,箱子沒有上鎖,實在喘不過氣來,我就會自己出來的。”
她痴笑著看著軒轅玦,眼眸中光華如星。
“晉王哥哥,快看看我給你的生辰禮物!”
軒轅玦伸出手來,在衛玉陵的狂喜之中,推開了那木匣。
“本王不要。你趕快回府去,再胡鬧就請長公主來說話。”
衛玉陵有些失落,直直伸出的手臂,慢慢地收了回來。
她撅起嘴來,不服氣道:“母親不會再反對了,她已經向聖上提出,為我們賜婚了!”
說到這個,軒轅玦的面色又冷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