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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我沒事的,只是近日總覺得疲累,睡了一覺如今好多了。”

浣紗的目光有些閃躲,從床邊矮几上放的食盒裡捧出一個青花小碗來,“小姐快把薑湯喝了吧,去去寒氣。”

薑湯?

沈風斕眸子微眯,看向浣紗的目光多了一分探究。

她昏睡過去之前,分明是王太醫在給她把脈。

為何沒煎藥來吃,反而喝起了這尋常用來驅寒的薑湯?

一種不祥的感覺湧上心頭,她聲音微冷,“我昏睡這半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浣紗面露愁色,雙唇抿著,捧著薑湯的手微微顫抖。

“說!”

她再度開口,區區一字,冷落數九寒冰。

浣紗抬眸,眼眶裡淚水又湧了出來,“小姐,你聽完之後,先別害怕……”

沈風斕定定地看著她,後者見她面容鎮定,這才如實說道:“王太醫診出小姐懷有一個多月的身孕,老爺和寧王殿下都知道了此事,已商量出了對策,瞞下此事來另找藉口請聖上解除婚約……”

沈風斕聽見身孕二字,錯愕道:“你說什麼?我懷有身孕?”

浣紗急忙掩住了她的口,“小姐快輕聲些,此事萬萬不可叫他人聽見!”

沈風斕怒極反笑。

怪道她近日總覺得身子倦怠,今日還噁心作嘔,原是懷了胎。

她自來到沈府,除了偶爾在宴會之時能見到外間的男子,再無旁的接觸。

甚至在今日長公主的送春宴之前,她連自己將要嫁的寧王是個什麼模樣都不知道。

——沈太師壽宴那夜,她還沒看著,已經醉在了女眷的席上。

如今說她有孕,除了壽宴那夜的採花賊,還有誰?

好啊,這個不知廉恥的採花賊不僅強奪了她的貞潔,還給她留下了一個孽種!

她不由苦笑。

誰能想到如此湊巧,一次便能有孕,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

偏偏還是她自己設計了今日落水的苦肉計,原想著藉此擺脫婚約,如今卻讓沈太師和寧王都知道了此事。

真是作孽。

她忽然想到其中關鍵,將浣紗手裡捧的薑湯放到小几上,雙手抓住她的肩,讓她直視自己。

“你說我父親和寧王殿下商量了對策,是什麼對策?”

浣紗的雙肩被她緊緊抓著,一時愣住,望著那雙秋水般的杏目想也不想便道:“說是借小姐兩度落水之機,對外稱小姐重病不起。”

啪——

沈風斕失力地靠在床頭上,一隻放在床櫃上的黃桃木梳受這一震掉落在地,摔成了兩截。

重病不起四個字,擊在沈風斕心上,讓她生出無盡的恐懼。

她不禁撫摸著尚未顯懷的小腹,想著她腹中還有一個小小的生命,有一種無處容身的淒涼之感。

不論沈太師對外如何宣稱,她這個孩子仍在,她未來仍要嫁人,這件事就隱瞞不過去。

以沈太師的果決,他一定會用最萬無一失的法子來處理此事。

那就是,讓她帶著腹中這個尚未長成的胎兒,一同死去……

死亡彷彿近在咫尺,她不由自主抓緊了身上的錦被。

“小姐可是覺得冷嗎?”

浣紗又端起那碗薑湯,感覺到碗底的溫度尚熱,她用小巧的湯匙攪了幾下,舀起一匙送到沈風斕唇邊。

沈風斕看著面前這碗紅黑相間、還冒著熱氣的湯水,莫名懼怕。

她使勁搖了搖頭,浣紗不解地將端著小匙的手收回,“小姐這是怎麼了?”

她隨手在床邊櫃子裡取了一支銀搔頭來,插在那一匙的薑湯之中。

這時代常見的毒藥便是砒霜,銀搔頭若碰到砒霜,就會變成黑色。

她靜候片刻,拔出那支搔頭,見銀白之色如先前一般,這才鬆了一口氣。

浣紗見她這般舉動,心下了然,語帶哽咽道:“小姐放心吧,這是浣葛親自熬的,奴婢親口嘗過才敢端給小姐的。”

原來,就連浣紗和浣葛都看出了其中厲害。

一旦皇上將這樁婚約作廢,“重病不起”的沈風斕便會漸漸淡出人們的視線。

到了那時,沈太師再對外宣稱她病死了,也不會有任何人懷疑。

她無意識地撫著小腹,想到腹中還未成形的小生命,有一種同病相憐之感。

這個小生命,比她更加可憐。

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