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罷了。
她當初到底是入了什麼魔,才會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的。
如果說,以前瑞禕還能不怨憤,以為是自己命不好,運不濟,榮家也好,周沉毅也罷,各有各不得已。可是今兒個,她算是徹底想明白了,從頭到尾都是她自己太自作多情了。
在周沉毅的心裡,其實從頭到尾自己也只不過是能讓他多看一眼的女人,僅此而已。
若他真的對自己有意,榮家的事情……就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了。追根究底,到底是自己是個可有可無的人而已。
這是第一次瑞禕因為這段算不上愛情的感情痛哭,哭過之後,憋在心口的那股鬱氣漸漸地散了。初春的夜晚還有些寒涼,她裹著絨毯倚著視窗,看著外頭馬場裡燃起的點點紅燈,遠遠的還能傳來馬場上馴馬的鞭響。
第一次,瑞禕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了什麼叫做孤單。以前只覺得冷清,身邊沒有熟悉的人陪伴,沒有家人依偎,但是總還有個念想。想著也許自己很快就能回大燕去了,但是今兒個之後,她就知道只要榮家還在,大燕她是回不去了,再也不能回去了。
可是,榮家跟周沉毅做了姻親,以後榮家只有步步高昇富貴榮華的,那她就更成為一個笑話了。
不要說,她跟榮家之間如今還有了榮嶺的死仇。
“你還要在那邊站多久?”
“你怎麼知道我來了?”呼赤炎很是驚愕的看著背對著他的瑞禕,沒見她回頭,而且他上來的時候幾乎沒有什麼聲音。
“女人的直覺。”瑞禕輕聲說道,“既然來了,就進來坐坐吧,反正狼狽的時候,你也不是見了一次了。”
呼赤炎就抬腳走了過去,大喇喇的在瑞禕對面坐下,也不問她別的就問,“你吃飯了嗎?”
瑞禕聞言就很是瞭解的看向他,“你還沒吃?”
“一國之主還是很忙的。”
忙的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瑞禕可不信,知道這個人可能是專門來看自己的,心裡不由一暖。別人不知道,但是呼赤炎是知道她跟周沉毅那些事情的。想到這裡,瑞禕就覺得有些尷尬,有的時候彼此之間太過了解,真的是一件避不開的囧事。
就比如現在這樣的狀況。
瑞禕側過身拿過帕子擦眼睛,其實早就沒哭了,但是眼眶還是有些紅,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兒。擦了兩下,瑞禕覺得還是不願意被人看了去,就拿過旁邊的銅鏡跟胭脂想要遮掩一下。
呼赤炎看著瑞禕這樣,長臂一伸,輕嘆一聲,將她手裡的東西拿了過去。
“你做什麼?被人看到可丟死人了,你快給我。外人前面,我總要體面榮光才好。”瑞禕想著要讓人送飯上來,被人看到她通紅的眼眶,不知道會怎麼想,所以還是得遮掩一下比較好。
聽著這句,呼赤炎就看著瑞禕笑,“原來在你心裡,我已經是內人了。”
“混說什麼,內人是這樣用的嗎?”瑞禕真是要被氣笑了,這話一落地,又明白過來呼赤炎話裡的意思了,這回是連氣的力氣都沒有了。說起來,她跟呼赤炎之間非親非故,卻能走到今天,也是她自己當初想都想不到的。
“那要怎麼用?”
這麼沒臉沒皮的呼赤炎,瑞禕居然不知道怎麼招架了。被他這麼一鬧,心裡還殘餘的那點鬱氣,這會兒也散盡了。裹著絨毯依舊靠著窗稜,也不去要脂米分了,就看著他道:“謝謝你跑這麼一趟,其實我……我真的沒什麼大事兒,以後就更不會有事兒了。”
“女人不用太堅強,該哭的時候還是要哭的,都說會哭的孩子有糖吃,我從小骨頭硬,從沒得到糖吃。怎麼你一個女孩也骨頭這麼硬,其實是可以哭一哭的,不丟人,還能有糖吃。”
很難想象呼赤炎這樣的人會講出這樣柔軟的話,屋子裡有些暗了,彼此之間的容顏都有些模糊不清,可是兩人誰都沒有起身點上燈,就這樣彼此隔著一層淡淡的暮色對視。瑞禕已經想不起來,多少年沒有人在她耳邊說這樣的話給她聽。
懂事開始,九姨娘就一直告誡她一定要順著夫人說話,討夫人歡心,不能任性,不能驕縱,不能做不合規矩的事情,不能這個不能那個,就連哭都得看場合跟時機。後來討的大夫人歡心,大夫人也總跟她說,女人要順從,要堅強,要大度,不要輕易哭沒得小家子氣。瑞華跟她感情漸深最是見不得輕易落淚的人,每見一次總會冷哼兩聲以示不屑。
一年一年的下來,她已經很少會流淚了,多半情況下哭,都是必須哭而哭。
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