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逃不出這個窠臼的。何況他自家的孩子現下才四五歲的樣子,根本繼承不了他的衣缽,所以他這臨死之前,總是要找幾個託孤之臣的。
兩眼已經昏暗,秀吉卻是仍舊在努力的看清周圍的事物。眼前人影晃動,他看那形態,知道這便是那德川家康,這傢伙旁邊的便是當年跟著他一起shì奉他曾經的主子織田信長的前田利家。至於再旁邊的,他便看不清楚了,許是máo利輝元,抑或是上彬景勝。宇喜多秀家那傢伙肯定是不能來的,他已經戰死朝鮮了。
“家康,吾恐不久於人世,此子年幼,還需諸位照拂。以後就拜託諸位了。”秀吉說完這句話,彷彿力氣已經被chōu空,眼神mí離的看著近在眼前的德川家康。
“太閣殿下放心,吾等便是拋卻一切不要,也會保扶秀賴殿下長大chéng人的。”
此時的德川家康,已經淚流滿面,匍匐在地板上,生意頗為淒厲,彷彿是他自己的親爹即將死去一般。
家康如此表現,其他的人若是漫不經心,那便是不識時務了。眾人都是趕緊的匍匐在地板上,然後說著和這家康一般的話語。
“噌”彷彿覺得自己的話語還不夠厚重,家康chōu出了隨身帶著的肋差,讓shì從取來一碗清酒,然後割破自己的手指,讓鮮血滴在那酒碗裡,這便是歃血為證的意思了。
眾人一看他如此,便也有模有樣的學著。這個屋子裡,又有幾個是傻乎乎直xìng子那種人。
由德川家康帶領演的這一處卻是被秀吉看在眼裡,儘管他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他知道,這些傢伙目前來看還是能夠遵照自己的遺囑辦事的。到了這裡,他那顆心算是先放下了,但他仍舊不死心,在盯著家康的同時,目光卻是偏離到前田利家那邊。他忽然想到,他弟弟秀長當日離開的時候,提到的那個東國大名。現下能制約住這個傢伙的,也只有他自己最為親密的戰友前田利家了。除此之外,要是還有的話,反倒是那些被他派到朝鮮的大名了。島津家、máo利家、四國的長宗我部家,可惜這傢伙也是戰死了。看來該是把那些人撤回來了。他的親兵福島正則,黑田如水,水軍統帥藤堂高虎,都是能遏制住家康這傢伙的。讓他們回來,一定能夠遏制住這傢伙。等到秀賴長大了,那便一切都好說了。
想到這裡,秀吉再次說了起來:“家康,讓朝鮮的兵馬撤回來吧。想我征伐一生,本想統領國朝,征伐大明,現下看來,這便是一場夢了。我死之後,恐大明會舉大兵來報復。國朝千年以來,未曾受過外辱,若因我而起,那便是九泉之下,我也不得安生了。讓朝鮮那般的兵馬趕緊撤回來吧。撤回來,防著明國的兵馬。méng元之禍,怕是不久便至矣。”
“殿下放心,吾等定不負殿下所託。”家康又一次把自己的頭深深的埋在了地板上,身子也是匍匐下去。眾人看到此處,也是如此一般。若是此時有人從正面看著家康,定會從他眼角之處,看到一絲詭異的笑容。這笑容一閃即逝,沒有絲毫痕跡,在他臉上,始終留下的仍舊是悲傷,徹頭徹尾的悲傷。
幾日後,仍舊是這個房間裡,秀吉也仍舊躺在那榻榻米上。不過此時他的神智已然不怎麼清醒了。他一生的經歷,彷彿一瞬間都湧入了他的腦海。賣醬油的日子,初時成為武士的日子,親手絞殺淺井家子嗣的日子,征伐西國、回師賤嶽,統領織田家殘餘武士,征伐四國、征伐九州,登頂天下第一人。便是那九州的北條家,也是被他一下子給打的沒了原來的囂張。然後是征伐朝鮮,那邊不斷傳來的噩耗:虎之助戰死了,鍋島那傢伙和他兒子也是死了,接下來便是宇喜多秀家,長宗我部元親,這些人傑,一時間竟然紛紛戰死。忽然,那些被他殺死的,和他有冤仇的人都一瞬間清晰過來,張著雙手,彷彿要把他掐死一般,他努力的掙扎著,想要擺脫這些人的追逐。雙眼猛的睜開,卻原來這是一場夢。
看著四下裡的環境,還是這個屋子,下人跪在一旁,秀吉忽然之間感到自己已經走到了盡頭。想到了自己的兒子,才五歲的小十丸,秀吉馬上伸手指向澱姬和兒子的住所。
跪在一邊的下人看到太閣殿下如此動作,都是嚇了一跳,趕忙湊過去,想要知道太閣殿下要幹什麼。但是奈何太閣殿下的聲音卻是時斷時續,最以後竟然悄然無聲。唯一聽清楚的便是‘大阪的故事,宛若夢中之夢’了。再然後,只見太閣殿下的手臂無力的放了下來,然後雙眼漸漸mí離。
秀吉此時彷彿看到了他曾經的主子,織田信長來到他身邊,略帶不快的跟他說:“猴子,拖鞋拿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