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芝微微撇過臉,沒了聲息。
任豐年親眼看著她沒了氣,眼淚終於啪嗒啪嗒掉下來。玉芝來了她身邊,沒過過一天的好日子,她不親近玉芝,也不大愛聽她的勸。她覺得自己對不起她,她是這麼好的一個奴婢。
任豐年拉著玉芝不撒手,拿手捂著她的傷口拼命搖頭,綴了明珠的繡鞋上全是血汙,面頰上,頭髮裡,指縫間。
一隊馬車從古道緩緩而來,在樹林邊停住。
任豐年抬頭看見李琨,癟癟嘴又哭了,看上去委屈的不得了,臉上滿是迷茫害怕。
李琨的呼吸一滯,顧不得任何,快步上前把她攬在懷裡,打橫抱起來。
任豐年昏迷中哭喊著玉芝的名字,他用粗糙修長的食指撫了撫她汗溼的額頭,溫聲哄:“她不會有事的,大小姐。”
他沒有把她直接帶到府裡,只是把她安置在一處小院子裡頭,請了大夫隔著紗簾為她診治。她的身子無甚大問題,只是驚嚇過度,後腦勺被敲出一個大腫塊,醒過來時神志有些不清。
李琨本是打算等她清理完身上的痕跡,整理好心情,再把她帶回去。畢竟任府才是她的家,而他也不打算再留宿了,再過一些時日,朝中局勢稍定,便要啟程回宮。至於任豐年,他不得不承認,她是個不大不小的意外。
她本是養在閨中的千金小姐,憑生最大的煩惱也不過是父親對庶妹的偏愛。她的眼界很窄,心眼很小,脾氣很大,很能作,頭腦也不聰慧。但她是個很真實的小姑娘,長得很美,有時候也會很柔軟可愛。他有些不捨得把她放回去,叫她一個人面對那些流言蜚語。
任豐年看上去不像神智失常的樣子,卻失常焦慮、迷茫,聽念珠說,她夜裡總是睡不著,渾身都會發大汗。最重要的是,她忘記了許多年來發生的事情,現在只記得五歲時候被兩個表姐關在下人房裡戲弄,受了驚嚇的事情。
任豐年醒來便見著他,可是她不怕生,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住他,忍不住抿嘴笑,像個小仙女:“李哥哥,你又來了,我孃親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他看到她露出的半截白膩漂亮的小腿,五根圓潤的腳趾還不安分的扭來扭去。
他在她跟前站住,俯下身給她整整被子,大手抓過她瘦弱的腳腕,剋制的塞進被窩裡,嗓音低沉柔和道:“等你好起來,孃親就回來了。”
任豐年被他塞回被窩裡,聞言有些委屈的撇嘴:“阿辭也不想的,那些藥好難喝,可是我一點兒也不見好。”她伸出一截珠圓玉潤的手臂,手指動動想勾他,可他卻離開了床邊。
他幾乎是溫和的笑了笑,回到窗前道:“那就慢慢來。”
任豐年年歲有十幾了,再不好叫他一個成年男人碰碰摸摸的。只她醒過來之後見誰都要害怕尖叫,尤其怕女孩子,叫她想起兩個表姐的尖笑和惡意的言語,還有黑暗潮溼的下人房。經過半月的接觸,念珠頂多能站在一兩米外給她打水,收拾,卻不能碰她。不然她會委屈的小聲哭,還會害怕的連飯都吃不下。
相反,她只親近李琨,見到他便要笑,笑完也不害臊還那眼睛看著人家。見著人,不會喊,反倒自己湊上去粘著。念珠好說歹說都不管用,只好暗自祈禱這些事往後爛在所有人的肚皮裡。
作者有話要說: 土匪頭子(蘭花指):個麼你們知道我的手也很疼伐?我的腳更疼都沒人憐惜我一下!哼!!!
玉芝幽幽道:我呢?我為什麼要死呢?
作者:咳!……沒有為什麼,人啊……這總是要死的,對吧……
玉芝陰陰一笑,飄到螢幕前露出眼白:…………是麼
☆、第15章 第十五章
夏天統共沒幾日,便如此消磨過去,轉眼便到了秋日裡。李琨事務繁忙,開始整日整日的沒空閒。任豐年恢復的很快,已經記起八|九歲時候的事情了,也不是五六歲時候嬌氣怯怯的模樣。
不過這個歲數她還不認識李琨,只當他是鄰家大哥哥,不疑有他。只記憶中父母的部分已經漸漸變淡,她以為李琨陪了她四五年,故而除了日常想爹媽,最期待的便是李琨能回家看她。
近幾日李琨沒有回來過,任豐年除了吃喝玩樂,便是覺著無趣。她開始寫書法,漸漸發覺自己很喜歡寫字的感覺,沉下心寫完最後一捺,看著日漸瘦潔的字型不由滿足的露齒而笑。
吃過午膳,她日常是要午睡的。即便是精神出了問題,日常的作息卻根深蒂固到無法改變。迷迷濛濛中聽到小院子裡的丫鬟聲音。
“唉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