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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部分

卻不嫌髒,就這樣坐在了那枝遒結的樹根上,他與那樹根一起,在夕陽的斜照下,散發著淡金色。

他挺拔的側顏微微抬起,彷彿蒲昌海里有什麼東西會出現,讓他如此等待。

從唐國回高昌的路,實際上這裡是繞道的。

只不過,很多年前他在這裡等到過一個人。就算若若並不可能從這裡出現,他還是讓馬隊繞過來,想要故地重遊一下。

第142章 遠月

落柯摸著一匹白馬的頭; 隨著駙馬的眼神向前望去,那裡隱約可以看到,有一片金黃色的廢墟; 在湖岸的另一頭; 反射著斜陽的光彩。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了。

夕陽一點點被湖光山色蠶食下去; 下人們已經做好了飯菜。護衛這支馬隊的軍卒,隨行出使的文官; 都在遠處的帳房裡用餐已畢。每個人各司其職; 蒲昌海的岸邊; 除了馬匹偶然的嘶鳴聲,諾大一支七八十人的隊伍,一點多餘的聲息都沒有。

婢女幾次送來熱過的飯菜; 想讓落柯遞過去。駙馬的起居飲食都只讓落柯經手,落柯也是最熟悉駙馬脾性的。落柯將手一擺,輕聲道:“你們輪班,隨時熱著; 實在味道變了就重新做一份,現在駙馬還不能打擾。其他人等,都去休息吧。”

婢女屈身行禮; 回到行軍灶前,把落柯大人的意思說了一遍。庖廚留了一把火,沒有事情的奴人們紛紛散去。

蒲昌海上日光已經完全消退,深藍的天空如幕; 一顆、兩顆的夜星,從天幕上顯現出來。

蒲昌海。

他第一次弄丟若若的地方,就是這裡。所以這一次出使唐國,要經過蒲昌海,他就在這個傍晚前趕到了蒲昌海。

他彷彿以為,自己也在這裡枯坐一天一夜,若若會像上一次一般,光著一雙腳,站在他的面前。他彷彿以為,只要他在這裡等上一天一夜,若若會和許多年前一樣,跌跌撞撞爬上來,對著他哭,讓他不要丟下她。

——他不曾丟下過她,真的一次也沒有。

每一次,都是若若丟下他。

頭一回失散是在夕照城,她丟下他走失在了樓蘭聖道里;第二回也是她,丟下他,為了救長清哥哥,回星芒教兩年;更是她,在秋格明塔什的山崖下將他丟下的!

早知道她會這樣一次又一次地丟下他,第一次在蒲昌海重逢的時候,他一定不會為了自己那一點點少年人的驕傲之心,拼命忍住眼淚,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他要掐著她的脖子,逼她答應:從今往後,無論如何都不能將他一個人丟下……這樣之後,若若每次做決定的時候,是否都會將他的分量多多掂量一下?

世間沒有後悔藥可以吃。

平靜的蒲昌海上,迎來了皓月升空。湖邊年年月照人,卻不知湖邊年年人不同……

若若——

他真想,像十七歲的時候,站在蒲昌海邊肆無忌彈地喊叫她的名字……可是,他如今是高昌駙馬,他身上放著西域數十萬人的安危,他的背後靠著大唐河西一線的和平,他不可能如此放縱自己。

他只能在心裡,無聲地說:“若若,上一回你沒有讓我等你那麼久啊。天都黑了,你在哪裡?”

是的,天都黑了。

若若不是在這裡弄丟的,他也不可能在這裡等到她。翟容轉頭看到,落柯還垂手站在不遠處,他身後的使團營帳四周,非常壓制地點著很少的燈火。可能是因為他的心緒不佳,落柯也管著手下的人不得出聲。

翟容站起來。

當他站起來時,寬大的帛衣在風中飄動著。風煙化影,那個七年前,坐在胡楊樹根上等著姑娘的少年不見了。留下了這個身份多重的“張駙馬”。

翟容扮演的,正是那位比他年長八歲的高昌駙馬張定和。

其實兩個人的相貌,根本就是兩碼事。翟容的飛揚任意,與定和駙馬的溫雅清癯,哪裡有半分相通之處?翟容甚至有時候覺得,小紀還比他更為合適一些。就算是大唐上層要利用他手中掌握的西域勢力和資源,也完全可以讓小紀做這個偽駙馬,他從旁協作就可以了。

可是大唐承啟閣始終堅持,他才是前往高昌國替代張定和張駙馬最好的人選。翟容闔家根基都在唐國,而小紀則是南疆亡國世子,沒法讓他掌權外方。

那高昌國,從前身的車師國起,在西域也有了不少年數。

這些年,高昌在西圖桑帝國的淫威之下、西域諸多小邦國的擠壓之中,十幾年前還發生了一次宮變,使得上代國主麴伯雅帶著親信、子女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