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戀不捨地放下了。
羊群本來還是比較慢速地前進,領頭的公羊感覺到了什麼,後腿一彈迅速向前奔跑起來。跟在後面的岩羊群都跟著一起奔跳起來,向著山谷的一條小岔道往山壁上攀爬而去。
岩羊們的蹄子所掀起的煙塵剛過,一人一馬出現在山谷口。
那馬在騎者的控制下,滴滴答答走得甚是緩慢。牽馬之人頭上裹著遮陽的布巾,不時停下來凝視著什麼。手中韁繩控制著那馬匹,馬兒只能在原地不耐煩地踢著碎石。他幾乎是一寸一寸在掃著這山谷。天黑了,他就生了一個篝火,簡單地圍火睡覺。第二日天矇矇亮,他又帶著馬兒在山谷中搜尋。
第二日白日暴曬中,他停住了腳步,繞開遮住口鼻的布巾,露出一張清俊的面容來。一雙烏眸停在面前六尺之處。
那裡,正是昨日小岩羊翻攪踢刨過的小土坑,旁邊是它踏碎的一攤細骨。經過一年的風化和野獸的啃咬,此處曾經橫臥的野馬屍骨都已經變脆碎裂了。這裡唯一一具人類的屍骸,連頭部都不知道被啃拖到了何處,只能看到一段碎裂殘存的身骨。
翟容盯著那殘骨發怔。
從骨骼的長度形狀來看,的確是一名個子矮小之人的骨骼。從骨骼的色澤和酥化的程度來看,的確是一年前左右,骨碎筋斷的屍骸……他在四處仔細尋找,也再也不能找到其他的骸骨。倒是一枚已經被啃斷了繩子的白玉吊墜,安靜地躺臥在土坑一側……
一年前,若若和他一起跌下山崖,萬馬王催動了數萬野馬踐踏谷底而過。
正在那無法脫身之時,銀狼王羅夜帶著黑大山和黑小山,出現在了他們面前。若若將他綁在黑大山的身上,讓羅夜和黑小山將他護送著出了這萬馬奔騰的山谷。她自己站在他們的身後,竭力擋住那狼奔豕突的瘋馬群,為他開了一條道……
翟容走過去,彎下腰將那枚玉墜拿在手裡。
用手指抹去幹灰——正是他們翟家的嫡子夫人聘禮。
此前,他求了旁人無數回,讓人來找若若的蹤跡。可是,這道山谷連綿十幾裡,他們當時又是被挾裹在野馬群中,他說不清楚方向位置,那些人來尋了幾次都不能給予他滿意的答覆。
他重傷之後,養了一年方尋到機會,獨自出來這一趟。
他站在那段骸骨前,從午後站到天黑,終於再也受不住了。身子搖晃了兩下,人往旁邊一靠,靠在了馬身上。那馬兒一開始還支撐著他,過了一會兒厭煩了踱開步。翟容就倒在了地上。
第三天清晨,明光微現的初升旭日中,他終於能夠接受眼前的這個事實。
他坐在石壁邊昏睡了一晚,四肢都已經僵硬了。他看著晨光中,若若的骸骨就躺在自己一尺多遠的地方。他笑了起來,嘴唇裂得出了血道,也不覺得疼。他想,她最喜歡跟自己一起睡覺,這不是又可以了嗎?
其實,那是被長清以馬蹄踏碎的老巫殘骸。
第137章 變身
參起宿滅; 花開花落,雲捲雲舒。萬馬王被滅的五年之後,蒲昌海迎接來又一年的夏季。
夕照大城的廢墟旁立了兵哨; 白龍堆沙漠年年風捲狂沙。
蒲昌海上湖水碧藍; 天空如洗,一朵朵棉絮般的浮雲從湖面緩緩飄過。
彷彿銅鏡一般的水面; 偶然有游魚接喋,在水面上盪漾起圈圈淺淡的漣漪。有一個漣漪卻經久不散; 越來越清晰深刻。湖水破開處; 露出一個頭顱。
那水中冒出來的是個女子; 膚白濃睫,一雙瞳色赫然透著一股深藍的琉璃之色。她從水中向一面植滿胡楊樹的湖岸游去,她沒有急著上岸; 而是在水中浮游了一會兒。
在她停留的湖岸旁邊,立著一株高大的胡楊樹。這裡是風沙留下的紀念,歲月抹不去的痕跡,這株胡楊樹巋然不動地立在蒲昌海的岸邊; 不知道已經有了多少年。
而她記得,有一年,這株斑駁如根雕的胡楊樹根上; 曾經散腿坐著一個面色蒼白的少年,他受了傷,靠吃藥撐在這裡,等她一天一夜。
只是那時候彼此都太年少; 他不懂得如何表達自己對她的關心,她則心思重重,兩個人鬧得還很不愉快。
秦嫣默默地看著那根胡楊樹根許久,彷彿他還在那裡等著自己。
待到日光偏移,幾乎直射自己的眼睛時,她才眯起雙眼,重新潛入水中,找了一個樹林密集的地方,爬上了岸。
黃粱一夢,歲月一瞬。她躺在天疏潭裡,人事不知過了多久。
她長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