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裡燒得椒香滿壁,是供客人小睡所用。
秦嫣簡單沐洗了一番; 拿起旁邊為她準備的新衣。
她展開,依然是一身波斯衣裙。她一件件穿起來,剛將外面的帛卷披起,靈敏的耳朵裡傳來輕微的嘎嘎聲。緊接著; 殿室中的高燒紅燭一陣搖滅,彷彿有暗風吹過一般,呼啦啦地便滅了一大片。
缺少了明燭照亮; 秦嫣才發現,這個屋子裡非常昏暗。秦嫣將帛卷披在肩頭,轉過身,朝那出聲的地方看過去。
她吃驚地看到; 在夾纈山水屏風前,背光端坐著一個唐服男人。
旁邊一支紅燭未滅,將他的衣著倒是照得清楚。他穿了一身米色絲緞長袍,外面披著一件薄若羽紗的秋香色罩衣,髮式是隻束了上半邊頭髮,顯得尤其飄逸灑脫。
他大約是從某個暗格中走出,暗格裡絲絲有風,自下而上不停吹拂著,吹得他鬢旁的散發和垂在肩背上的長髮,都隨著衣袂在飄舞,如雲中仙君。
只是,他的臉,正好背光看不清楚,秦嫣用力辨認著。
“若若。”男人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秦嫣聽得咬住下唇,整個人都緊張起來:怎麼可能?
“若若,過來。”那人向她伸出手臂,身上的衣帶、紗衣,隨著暗處吹來的風博博飄舉。
“郎君?”秦嫣邁了小半步,又縮了回去。在這種地方遇見翟容?這樣的情形,委實已經超出了她的想象。自小受訓的她,在這種突如其來的情形下,依然本能地保持著謹慎。
翟容失望到皺眉:“若若,你為何每次都是這樣。看到我不撲過來,就那麼傻愣愣地站著?”星光廢墟時也是,富爾圖堡時也是,沒一次是她主動上前的。
“你……真的……是郎君嗎?”秦嫣猶豫著。
翟容生氣:“好好好,我不是!”
一見他這種發脾氣的模樣,秦嫣總算是確認沒有認錯人,搶步上來,將他一把摟住:“郎君,好久沒見到你,好生想念你啊!”
“算了吧,”翟容溫香軟玉抱了個滿懷,嘴上撿了便宜還賣乖,“我看你吃喝玩樂很快活。告訴我,前一日在酒肆喝得那麼醉,躺在驢車上被人拉回典客署。如此不守婦道之事,該如何罰你?”
“又、又要罰?”秦嫣簡直被他“罰”出了心中陰影,橫豎她做什麼,他都能找出她的錯處,然後罰得她不敢言語。
“說,受不受罰?”翟容也不客氣,捏著她的敏感處,直接就開始上手。秦嫣抱著他的脖子:“你,你為何會知道?”當街醉酒,自己也知道這種行為不妥當。
可是郎君是如何知道的?
“你為何在高昌宮中?”秦嫣摸到他的頭髮有微微的潮溼,身上的衣物也是很乾淨的氣息,像是剛沐浴過,應該不是偷偷潛入的。
“傻若若,我是高昌駙馬的秘密謀士。”翟容早已給自己安排好了合適的身份,“我媳婦千里迢迢過來玩一趟,我要跟你見個面這點小心願,駙馬當然會滿足我。”
秦嫣點頭:“原來如此,”翟容將自己身份編得十分靠譜,她果然很接受,“難怪張駙馬這些年如此風生水起,是你在暗處襄助?”
“夫君能不能幹?”
“能、能幹……”秦嫣紅著臉,當然知道他一語雙關些什麼。
翟容低下頭吻了上去。若若方才大破步陸孤羅勒,如今身上洗了一遍,又軟又香。他本來身子是撐不住過來的,只是想要跟若若見一面,特地讓柯白岑給他煎了一碗能夠讓他暫時緩解的藥湯。
一個月前,聶司河讓他散藥之後,還是不太放心。他們白鶻衛又書信至青陽殿,讓柯白岑過來親自監督翟容用藥。
柯白岑當年在杏雲林一戰,與翟容因立場不同,割袍斷義。
後來,秦嫣在去西域之前曾經勸過翟容:柯道長雖則出賣了自己,但是他也是站在整個大唐安危的立場上做了這個痛苦選擇,大節不差,若若不怪他。希望郎君也能夠既往不咎,與柯道長依然做兄弟。畢竟,她曾經在夕照大城之戰中,看到他們兩個人是如何投合有默契,如此情分,慘淡收場終歸是件人生憾事。
若若“死”在山崖之下,翟容被黑狼馱回敦煌。
柯白岑所在的青陽殿被聖上招去,為翟輔史治傷。柯道長身為青陽殿的大弟子,親自過去奉藥療傷,兩兄弟之間的關係便漸漸緩和。尤其是,一年之後,翟容撿到疑似若若的遺骨,前往青陽殿,求青牛尊祖作法詢骨。柯白岑也是陪著他,跪在自己師祖的道房前三天三夜。這等情意,加之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