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原本的長相。赫連成城看著他的臉色不對:“你的頭疾又犯了?早些回去讓落柯給你熬藥喝。”翟容自從在秋格明塔什的山崖下受了重傷之後,一直沒怎麼痊癒。
“我沒事。等夜黑了,你早些出城。”翟容已經頭疼得腦子裡嗡嗡作響,將頭貼在馬車壁冰涼的窗框上,才略覺得好一些。道,“你將車窗拉開一些,讓我吹吹風。”如今他跟赫連成城已經沒什麼要說的,自然是不怕人偷聽了。
赫連成城擔憂地看了他一眼,將車窗開啟。
這車窗也是兩層設計,外層厚實的牛皮隔音簾有個機關,會縮入窗框裡側的滑道中。而裡面還有一層半硬不軟的黑色鮫紗,既能透氣,又能防止車窗外的人偷窺裡面的情形。
厚實的牛皮車簾一收起,高昌城的午後陽光便透過黑色鮫紗,進入了車廂。只是被這紗遮去了大半,依然晦明不亮。
翟容靠著車窗吹著這冬季清涼的風。
赫連成城則在等到天黑之後,燈火熱鬧之時,混出高昌城。
忽然,一隻雪白的手穿過黑色的鮫紗,搭在了翟容靠著的窗框上。赫連成城正待出手阻攔。很快發現,那人並不是要掀開窗簾,只是誤扶了這窗框。他便按捺下來,不動聲色。
“鹿荻,這裡,躲這裡!”一個輕柔的女聲從車窗外傳進來,像這冬日微風一般沁人心脾。
翟容睜開眼睛,那隻手正在他面頰的側面。
白皙柔軟的肌膚上,指甲如同片片粉色花瓣。食指上戴著一顆波斯風格的白水晶碾碎鑽的大戒指,將馬車外的午後暖輝也帶入了車中。翟容如今變得越發瘦削了,一雙眼睛又深又大。只是這對瞳仁裡,五年來一直漆黑得深不見底,死氣沉沉。如今被這隻手,照得星光萬點,整張臉都似乎亮了起來。
這隻扶在翟容臉頰旁、窗框上的手,正是秦嫣的。
若是此刻她能夠見到翟容,肯定會覺得很歡喜:自家郎君五年多沒見,越發生得好看了。可惜此時,她正在一門心思跟自己的“新歡”步陸孤鹿荻“打情罵俏”。
她的這隻手,拉著翟容旁邊的車窗,另一隻手則用力拽著鹿荻:“你快進來嘛,別讓人看見啦。”
她和鹿荻從客店出來,一路上都被好事者圍觀。她們作為時羅漫山這個秋天的神話,在西域多多少少有點傳開了,只不過以訛傳訛,也有不少謬誤。有人說娜慕絲公主是個金髮獅面的怪獸,也有人說,鹿荻汗王是個虎背熊腰的彪形虯鬚漢子。有人說娜慕絲公主殺人不眨眼,有人說鹿荻汗王可以生吞人首。
這一次,是這一對踏平天山之東的汗王夫妻首次在萬國之前出現,居然是如此清秀美貌的一對天人仙侶,怎麼能夠不引起眾人的追索和議論?
這樣可很不好!
秦嫣和鹿荻到這裡來是為了好生逛街玩的,可不是被當做奇特生物圍觀的。於是她裹上一塊青灰色的斗篷,帶著鹿荻甩開那些跟著她的好事者。只要混入高昌城最繁華的商戶街市中,她們的逛街計劃便不會流產了。
此刻,她好不容易在這輛馬車後面找到了一個藏身處,正招呼鹿荻也一起躲進來。
第153章 馬車
“你進來嘛; 被那些人看到,我們就逛不成街了。”秦嫣還在催促鹿荻,鹿荻不肯低頭鑽到馬車的貼縫中來:“男子漢大丈夫的; 鑽狗洞算什麼?”
“這不是狗洞; 這只是……”秦嫣的眼睛試圖往裡面看看,有沒有人。
馬車裡的兩個男人都收納著自己的呼吸; 馬車裡光線又較暗,秦嫣隔著鮫紗; 什麼也不可能看到。況且出於禮節; 她也不能將頭伸入人家的馬車去偷窺。對鹿荻道:“這是輛空馬車; 我們在這兒躲一會兒。”
鹿荻無奈地弓腰鑽進來:“你去耍那位蜜娘子做什麼?人家一個曲子賣兩車絹,那是人家的本事。”
翟容和赫連成城方才還議論過那粟特女樂師的事情,便聽住了。
秦嫣當然不能說自己是討厭那蜜娘子追著翟容的潑皮勁兒。不就是她家郎君長得好看一些; 一時昏頭教了你兩日曲子嗎?當然,除了厭惡蜜娘子,她還有其他用意。便告訴了鹿荻道:“汗王,你想想; 我們處月部落一直在西域名聲不顯。這幾個月雖則有些改變,但到底口碑上還是沒法與處羅、葛薩部相提並論的。我挑琴,敗了那個虛開高價粟特女樂師; 咱們露一露臉,至少高昌這一塊,民眾就會對我們印象不錯。到時候,時羅漫山的事情再傳過來; 也不至於將你我說成凶神惡煞,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