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嫣沿著那雕著卷枝茱萸紋的潔白石壁,一路蹬踢,來到翟容的下面。她伸出手拉住他垂下來的一條手臂,用力往下一帶。終於阻止了他繼續向上浮過去。秦嫣胡亂蹬著水。好歹是將他按到了玉色石壁上。
清澈的河水中,他的臉色特別蒼白,緊緊抿成一線的嘴角,有絲絲紅色的血水滲出,很快便融入河水中。
人在水中需要屏息,他胸腔裡的內傷卻不斷有血水湧上來,兩下一激,便開始眩暈了。
秦嫣見他表情越來越痛苦,似乎隨時要咳嗽起來。秦嫣覺得他應該是胸肺裡的傷口又在泛血沫,將他的氣道給堵住了。
頭頂上的藍紫色火焰,依然如煙花綻放,沒有半點要熄滅的樣子。
秦嫣回頭看著關客鷺他們還沒有返回,她只得自己拼命拖著他,往石樑那邊過去。這樣,小關他們退回來救人,也能距離近一些。
她用頭頂,用手推,抱著他的脖子使盡力氣朝前面走。好不容易推到了石樑附近,她也累垮了。秦嫣覺著自己實在是扛不住了,左手拿他一把按在了巖壁上,翟容的頭撞擊在石壁,騰起一片細膩的石屑白霧。秦嫣瘋狂用力,以指甲掐他的人中和上唇——他必須自己儘快醒過來!
翟容身子軟軟的,頭無力地歪靠著,陷入了昏迷中,口中氣泡不斷湧出。
秦嫣狠勁地掐著他,心中急得快哭出來了。
翟容終於被她掐醒,口中的氣泡不再胡亂湧出。睫毛動了動,緩緩睜開眼睛。秦嫣仔細看著他的面容,翟容的眼神看起來略有些渙散。她不敢離開,依然緊緊看著他。
救人時消耗了體力,隨著身體裡的空氣越來越少,秦嫣感覺自己也開始有些失控了。身體很多地方都因空氣缺失,在不斷叫囂著,胸肺中因窒息而疼痛起來,眼前也逐漸發花。
她一邊繼續用力按住翟容,一邊不由自主地運用起了每日修習的心法,果然,隨著心念一動,她又覺得舒服些了。
方覺得舒服一些,只覺身邊的水流彷彿化作了無數妖手,拖著,拽著,要將她向下方某個地方帶去。她體內的氣息越流暢,那股力量就越張揚。
秦嫣恐懼不已,使勁抗拒著,雙手在水中一頓亂抓,抓住了近前翟容的肩膀。
她掙扎中,不知不覺將頭湊至翟容的臉面。翟容也差不多恢復了神志,一睜開眼睛,看到她一張不可思議貼近自己的大臉,五官都近得變形了。
秦嫣覺得有手在將自己拖下去,翟容卻並沒有這樣的感覺。彷彿,這股力量只針對秦嫣而已。
翟容只是莫名看著她,不明白她在自己身邊慌亂什麼?他還是很虛弱,重新閉上眼睛,再度調息,濃黑的睫毛像扇子一樣蓋在雪白的臉面上。
明月珠蘭噴發的火焰減趨微弱,但是那抹橫貫頭頂的藍紫色,越發顯得幽深雋美,暗河水呈現出一片深淺不一的浩大藍色,雪水寧靜地匆匆他們身邊流過。秦嫣的身子在水中揚起,像碩大水晶柱中凝著的一朵小花。
翟容剛才是血暈失去了意識,如今恢復了神智,要比秦嫣更容易控制身形一些。他看她閉著眼睛亂抓,出手拉住她的肩膀,左右看了一下方向。這裡已經距離他們準備逃生的石樑不遠了,他帶著秦嫣往石樑下鑽。
關客鷺換過了氣又鑽過來了。他拉住兩個人,很快就遊過石樑,進入了另一面。“嘩啦”一聲水響,三個人冒出了頭。眾人趴在石岸邊,不住咳嗽著。因在下面憋氣太久,趴在地上不停喘氣。
翟容更是拼命咳嗽,秦嫣都能聞到水中的一股血腥味。陳鎣站在岸邊,指揮著大家摸黑爬上去,這片暗道裡沒有什麼木材,火把也就他們幾個人隨身攜帶著的兩三根,在石越湖回來挖他們之前,還得省著點用。
陳鎣見大家都爬上來了,說道:“怎麼樣?沒事吧?”
秦嫣好像覺得翟容還是有事,正要開口,聽到翟容甕聲甕氣道:“沒事。”她也就不好說什麼了。
陳鎣說:“我剛才摸過這裡,這段石洞都很潮溼,又冷,受不住。要不然我們先將衣服弄乾,然後找個乾燥的地方休息一下?”
柯白岑也道:“也好,這都累了幾日了,好好睡一覺。火把當心點用,還是要撐到小石頭來救我們。”
關客鷺道:“小石頭來救我們,說不定找不到我們。”
柯白岑道:“無妨,我在那邊石洞留了記號,他會看懂的。”他盯著水面,那水底還有隔壁暗道中傳來的隱約藍色光芒,問翟容:“老翟,這明月珠蘭會開多久?”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