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語,這支“響馬”里居然有這樣的強者。此人一出手便讓侯盛慘死,其武力之強,顯然在城內所有人之上。雖然語言不通,他們看得出,下手之人就是那頭戴紅巾之人。
若體力鼎盛的衝雲子道長和傅言川大俠聯手,興許可以拿下,可是接下來那些源源不斷攻擊上來的軍卒怎麼辦?
縱橫江湖數十載的兩位大俠,自己性命早已置之度外,想到一招不慎,十幾名年輕弟子要折在此處,心痛難忍。
中原俠客們憑著城池優勢,勉強撐住了又一個白天。可能是懾於他們悍戰不休的鬥志,對方那紅巾高手,始終沒有躍上城頭與他們決戰。但是城下的圖桑士兵不斷匯聚起來,從一百人到數百人,如今已經將近一千人馬了,城頭上俯瞰下去,黑壓壓一片殺氣。
望著黃昏天盡頭第一顆閃亮的夜星,衝雲子道長撫摸手中殘劍,低聲道:“又是黑夜了。”
一個名叫關客鷺的年少道人走到衝雲子身邊:“師叔,劍還是還你吧。”
這年輕道人是駐雲門的弟子,是前掌門幡柯子道長的關門小徒弟。衝雲子道長手中的劍本是駐雲門的掌門劍“蒼雪”,為了讓關客鷺殺敵更順手一些,出於愛護晚輩的心思,衝雲子特地將自己的寶劍換給他。
衝雲子看著關客鷺微笑道:“還是你拿著,聽師叔的話。”衝雲子道長內力充沛,應付這些圖桑軍卒尚不需利器相助。關客鷺只是十幾歲的少年,沒有一把鋼鋒利器,只怕早已死在那些蝗蟲飛撲般的圖桑軍卒手下了。
“是。”關客鷺無奈收起劍,知道師叔在保護自己,眼圈微微泛紅。
“小關!”一個名叫陳鎣的年輕人走過來,他比關客鷺年長一些,長了一雙圓圓亮亮的鹿眼,笑起來十分討喜。此刻臉上擦滿了黑灰,越發顯得目光明亮,“小關!你別亂走,那邊還得看著。”
關客鷺走向傅言川大俠給他定好的位置,手中“蒼雪”一擺,閃出一片神兵的冷芒來。陳鎣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又哭了?”
“沒有!”關客鷺將劍插回腰帶。
陳鎣道:“不怕,兄弟們陪著你呢。”
最後的一抹夕陽光芒也被長空吞噬,城牆下方,那些“響馬”點燃了火把,映得城牆上面分外黑暗。
城牆上的中原武者們的臉上皆肅然,這三天的短兵相接,圖桑人採取的戰術就是白日戰事鬆弛,夜晚則派上大批軍卒衝城。眼看天黑了,那是又要打硬仗了。
城門下,頭戴紅巾的男子手按沉重的波斯大劍,刃身在烏鞘中鋥鋥作響,他正蠢蠢欲動。這個紅巾男子名叫昔陽巴萊,是吐谷渾人,服膺於這支軍隊的圖桑首領。帶先遣部隊來拿下這座城。
昨夜,他一招出手將侯盛斬為兩截,造成了城上唐人俠客們極大的震懾。但是,唐人武者的勇悍無畏,也讓他不敢貿然上城直接挑戰。他的戰術就是令手下軍士慢慢盤磨他們的體力。
聽得不遠處馬蹄聲如雷滾陣陣,昔陽巴萊接到斥候回報:“報昔陽大人,汗王到了。”
昔陽巴萊滿臉嚴肅,眼看可汗已經兵臨城下了,他自己作為先遣部隊,一千五百人馬不但被折損了七八百人,還依然被那十幾名唐人俠客死死堵在城下……昔陽巴萊沉重嘆息一聲:此事,怕是要被可汗狠狠懲罰了。
他連忙正一正紅巾,帶著親隨前去迎接。
傅言川大俠站在城頭,看到圖桑人的軍隊中,又匯來一支兩千人的軍隊。
將近三千軍隊,將個夕照大城圍得如鐵桶一般。
那戴紅巾的昔陽巴萊恭迎的男子,是個圖桑人。他身如鐵塔,一頭粗硬的頭髮編成數條辮子,額頭勒著布帶,戴著渾脫帽。一雙又細又短的眼睛裡,閃爍著毒辣貪婪的光芒。身邊是一位黑布衣衫的男子,右手已經是斷臂。馬鞍上別了一把造型特異的彎刀,刀柄長達二尺。
火把霍霍燃燒中,圖桑首領見昔陽巴萊圍戰這城池,三天還未能拿下,露出怒容。他旁邊的那名黑衣獨臂男人,面白無鬚,目光如夜幕一般深沉,一言不發。昔陽巴萊汗出如漿,用圖桑語不住給自己的可汗解釋,城裡如今是唐人武者守城,並非普通響馬。
圖桑首領望向一片黑暗的廢城,聽著昔陽巴萊的戰況分析,終於眸中的怒火漸漸緩和,頷首,讓昔陽巴萊等待機會,再次發動進攻。
天上的月亮躲進沉雲,孤城一片漆黑。
十幾名圖桑軍卒摸黑爬上了城牆,剛在垛口露頭。守在城頭警惕動靜的江湖弟子立即示警。衝雲子道長大喝一聲,提起染血的寶劍向城牆垛